但众女的视线时不时会朝西边祖陵殿所在看去。
顾恪也去不管她们。
让她们过来只是避免无谓的死伤,也是不给诡物补充血食的机会,她们在这里做什么并不重要。
而是工坊那边,秦大小姐、柏素清正严阵以待。
其实梅兰竹菊也想待在那边,她们是秦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某种意义上也是她的死士。
可不到第二轮,她们对诡物毫无威胁,反倒可能成为对方恢复伤势的“血包”。
前几次诡物出现,她们倒是在场。
结果秦大小姐为了保护她们,不得不全力输出,出手将诡物打飞老远,以免波及到她们。
在场不能出力,反要让大小姐分心保护,这才是梅兰竹菊同意过来的原因。
今晚的战斗只有两种结果。
秦大小姐活着,那一切好说,以后她们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能对付诡物。
秦大小姐死了,她们也不会苟活。
这就是四女从小接受的教育。
很快太阳落下,夜幕笼罩,天空无风也无雪。
一轮圆月如往常那般,笼罩灰红光晕中升上了天空。
玉龙孤峰上的积雪在这月光下,呈现出若有似无的绯色,还有点点冰凌如镜,映射月光,像是散布雪中的绯红宝石。
时至亥时,仓库石台上几乎再无人交谈。
众女三三两两在地铺草垫上凑成堆,各自坐卧。
小满和小萍儿这两个年纪小的,更是搂在一处,共享着一个被窝,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顾恪坐在小烘炉前,拿着一根紫色小竹片,一点点地用小柴刀削出匕首造型。
每一下都不紧不慢,全神贯注,因为他不想在忐忑中等待。
突然,他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祖陵殿。
感知力早已将主殿笼罩其中,那只诡物从主殿大武开国皇帝雕像中冒出来的那一刻,便发现了它。
不用思考,单凭感知反馈,他便知道这只诡物比上次那只强了很多。
它散发出的诡雾色泽……只是灰黑色?再仔细感知一下,确实是灰中透黑,灰得还很明显。
诡雾的色泽就是诡物实力的外显。
灰为主,带很少的黑色意味着这是一只黑诡,但实力才达到黑诡下限。
但,这终究是一只黑诡。
就像柏素清再进一步,就是六转顶峰,具备一些七转武宗的特质。
但这跟她真正突破,成为武宗后的实力,绝对是两个层次。
顾恪暗道:只是最弱的黑诡,两个六转一起上,总不会失手吧?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烈阳血气同阶无敌,yyds!
而另一边工坊内,躲在朝内窗口观察的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好像……是一只很弱的黑诡?
旋即,秦大小姐打出了观察、预备的手势,柏素清微微颔首,两人的视线重新回到黑诡身上。
这是顾恪事先与她们说好的情况。
诡物出来后,如果没有太好的偷袭机会,那边等待时机,顺便测试一下工坊的防护能力。
现在面前的似乎是个很弱黑诡,略显谨慎,却似乎没觉察近在咫尺的她们,那便暂时按兵不动,蓄势待发。
那只黑诡左右扭头扫视,缓缓飘出主殿,然后在工坊墙壁前停住。
又查看了片刻,它探头从工坊的窗口钻进去。
待到进去了小半个身子,黑诡突然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层透明的胶水中。
它前进的动作骤停,丑陋的面部被压扁,变得更加奇形怪状。
唰!柏素清身影一闪,出现在它探进来的脑袋侧面,手掌悄无声息地轻轻拍了上去。
嘭嘭嘭嘭嘭!
低沉又密集的掌击声回荡在工坊内,一片晶莹的冰霜从黑诡额侧快速蔓延开来。
它察觉了危险,想把头缩回去。
但那无形屏障挤压住了它的上半身。
身上的冰霜也冻结了它的肌肉,迟滞了它的反应速度,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而在柏素清出掌时,秦大小姐已从另一个窗口穿出,来到了它窗外的身体旁。
黑诡才想到缩头,一只雪白纤细的小拳头包裹在仿如实质的赤红血气中,落到了它胸侧。
噗!
如同戳破皮球的声音,赤红拳影没入黑诡胸间。
秦大小姐呼吸一顿,猛地吐气开声:“破!”
面对黑诡,她毫不犹豫地在第一击就直接开大。
赤红血气从体表升腾而起,烈烈作响,眨眼间顺着右拳灌注进黑诡胸腔。
轰!
黑诡整个冻结住的脑袋上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便在内热外冷的夹攻下轰然炸裂成大片黑色诡雾。
紧接着炸裂的是它的脖子、胸腔、腰腹、以及奇形怪状的下半身。
一秒钟内,这只倒霉的黑诡就被对冲的烈阳气与碧海劲炸得粉身碎骨。
这死法,倒是与上一头来了个“首尾对调”。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它彻底死去。
秦大小姐右拳摊开,张开五指,一把抓住黑诡身躯炸裂后飞出的灰黑诡晶,赤红血气顺势将其彻底包裹。
一声若有似无的凄厉惨嚎从诡晶上传出,之后便寂然无声。
烈阳血气灼烧下,这诡晶遭受到重创,短时间无法再聚拢诡雾,重新化为诡物了。
没有特殊情况,几十年内它都只能是一块诡晶。
当然,它没有这个机会。
用感知力观战的顾恪正双眼发光,盘算着如何使用它来“充值买房”。
而秦大小姐处理了手尾,高高跃起,朝上空挥出一拳。
一道赤红血气如柱,冲上十多丈的空中,数十丈外小茅屋这边的众人都清晰可见。
这是约定好一切结束,平安无事的信号。
一直在留意祖陵殿动静的梅兰竹菊见到那稳定炽烈的血气,便知秦大小姐状态尚好,不由得齐齐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晚的心弦放松下来。
菊琴更是轻呼一声,抱着兰画用力摇晃:“胜了,大小姐胜了。”
顾恪笑着到:“好了,高兴完了就早点睡吧,我回屋去了。”说罢回到小茅屋,关门睡觉,把石台留给一群侍女。
……
翌日黎明,天色尚黑,只有天边隐隐透出一点灰蒙蒙的亮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又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