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经历了世界的坍塌。
永恒巫师曾把他描绘的画中巴黎称为真正的世界,把维多克的灵魂称之为支柱。
这意味高凡画出了一个拥有文明的世界。
虽然其中的文明支柱数量少到只有一个。
此刻画中巴黎被毁灭,维多克的灵魂也被焚毁成灰。
这像是触发了一个宇宙的机制。
让整个画中世界都破碎掉,剥落其物质或精神上存在形态,世界在褪色、在扭曲,褪色到了天如罗网、地如棋盘的尽头,接着又继续破碎,像是所有事物都经历了一个美好梦境的苏醒,而一切的归宿就是高凡眼前这个畸形的宇宙怪胎。
祂沉睡在时间与物质的尽头,时间与物质在这一刻混沌着模糊成一片,宛如烟云、或者是浓雾,笼罩在它四周,这万物尽头并不安静,高凡听见了刺耳的尖叫声,那尖叫声混乱而无序,没有一丝丝规律,但这就是宇宙的真理之音。
就在这无序的宇宙真理音乐之中,唯一旧神安稳得沉睡着。
高凡看到祂,就知道祂是宇宙最高神祗,但高凡无法具体形容出祂的模样,它像是一团蠕动着、腐烂着的烂肉,又像是一个通体洁白的圣洁天使,又倏忽长出八只翅膀,像是蝴蝶一样翩翩飞翔……
对……
蝴蝶。
高凡忽得意识到,他虽然到达了宇宙终点,但他仍然是以人类的视角去观察这一切,没有高维视角,所以他根本无从看到唯一旧神的真实相貌,有层层叠叠的幻梦覆盖着祂,作为人类,高凡是无法突破生物构造的极限,去辨识这一切的真相的。
比如他认为一个物体应该有具体的形态, 但这却未必,能量生物, 思维生物, 甚至是意识生物, 都有可能存在,它们的样子, 就是人类的大脑无从认知的。
蝴蝶。
高凡面前又开始翩翩飞舞一只蝴蝶。
是这只蝴蝶在保护着高凡,让他面对唯一旧神仍然能够正常思考。
“见到世界真相了,你有何话说呢?”
这时蝴蝶化做了白衣飘飘的庄子, 和蔼着声音问高凡。
“我就想着自己该什么时候疯。”
高凡苦笑,他的理智正在滑坡,已经掉到40几了,并且还在飞速下滑中,像是战争开始之初各国的股市。
之所以还能理智思考, 就是这只蝴蝶与庄子在以某种方法维持他的理智。
现在他与庄子, 身处这个倏忽几变的巨大宇宙怪胎之前, 身前身后都是时间与物质的虚无,耳中听到着刺耳的尖叫声, 那尖叫声像是有一宇宙的管弦乐队在极力奏鸣。
这场景虽然难以理喻, 但它们喻意着什么, 却是随着高凡不断上涨的神秘学, 一点点进入他的大脑。
于是他跟庄子说:“阿撒托斯……”
高凡刚说出这个名字, 那蝴蝶就碎了一只翅膀, 片片五色碎末如同风中柳絮般落在时光与物质的洪流中,被碾碎又抹平。
“抱歉~”高凡忙说,这个名字不能提的,一提就会遭到唯一旧神的攻击,至于为什么被攻击的是庄子,而不是高凡, 当然是因为现在庄子在保护着高凡的灵魂。
“无事。”庄子摇头, “你的鲁莽,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世界真相就在你眼前, 你有何话说?”
“谁能想到世界是个怪胎,而人类文明就是一场梦呢?”高凡苦笑, “我能有什么话说, 祝唯一旧神祂老人家睡得开心、睡得快乐?”
没错, 高凡跟随神秘学上涨而得到的知识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