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鲍三连忙大喊一声,“冷静,调整好了再射!”
他觉得搂虎太急了,该等蒙军有更多人冲进山谷才对。
果不其然,第一轮箭雨射下,因蒙军站得并不密集,并未杀伤太多人。
……
“他们的箭手在那里!攀上去!”都克远远大喊道。
至此,他心里又松了一大口气。认为埋伏的这支宋军并非精锐,否则便该等他的人马集结到一小半了再放箭,造成更大的杀伤。
“对方底气不足,人数不多!”
对于都克这种老卒而言,只在一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不必结阵,攀上去杀光他们的箭手!”
比弓箭,蒙人当然不输于宋人,但这样的地势,从山谷往山上的树林里射箭意义不大。
蒙军气势一盛,迅速向山上攀去……
“嘭!”
李瑕摔在一块大石头上,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他丝毫没有犹豫,径直向山下跃去。
身后又是“嘭”的一声,有人喊道:“县尉!”
是鲍三的声音。
李瑕大喝道:“随我杀!”
他没有回头,没看清有多少人跟着他滚下山。
没时间看了。
他浑身湿透,奔走时水不停浑洒而下,脚步却飞快,终于因陡峭的山势,脚一滑,摔了下去。
等李瑕捉住一棵小树稳住身形,目光看去,自己快到山底。
下方不远处,一个蒙卒正在攀援而上,身手矫健。
匆忙间又一瞥,已有二十余个蒙军从小路上冲了过来。
李瑕松开握着树枝的手,又往下摔去。
“嘭!”
他一脚踹在那蒙卒头上,两人一起摔落……
“放箭!”
“冲上去!”
“嗖、嗖、嗖……”
又一轮箭雨袭下,一名正从小路上跃下来的蒙卒脸门中了一箭,惨叫不已。
“阿拉格巴日!上!”
“杀!”
阿拉格巴日听得叫声,拔刀挥舞,避过这一轮箭雨,也不顾身前被射死的同袍,径直向前冲。
他不敢停留,以免在这小道上堵住身后的人。
趁着宋军一轮箭雨的空隙,他迅速冲过谷地,要攀上去。
在他眼里,只要爬上去劈死几个弓手,乱的就是宋军。
百夫长都说了,这支宋军人不多,也不精锐。
下一刻,“嘭”一声大响,两个人掉在阿拉格巴日面前。
“啊!去死!”有人用蒙语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呃!”
阿拉格巴日目光看去,见到一个浑身湿透的汉人提着剑,硬生生把努桑哈的脖子割破。
“努桑哈!”
“噗!”
血猛地喷出来。
那汉人又捅了努桑哈两下,站起身来,身材高挑匀称,不太壮硕,却有股凶悍之气。
双方对视一眼,阿拉格巴日径直扬刀冲上。
“虎!”
破风声很响。
……
李瑕想避,脚下却是一阵剧痛。
刀已斩下,他就地一滚,滚到一旁。
阿拉格巴日再次挥刀。
“噗!”
一支长剑从下往上,斜斜从他小腹捅了进去,又从阿拉格巴日的背透了出来。
李瑕手一拧,血洒了他满脸。
下一刻,又有两个蒙古汉子冲到了李瑕面前。
“县尉!”
一声巨吼响起,一个壮硕的身影径直撞了过来,撞在一个蒙卒身上,又是“嘭”的巨响,黄土飞扬。
鲍三是紧跟着李瑕跃下来的。
眼看两个蒙卒冲到李瑕面前,他登时就扑了过去,但手中刀也掉了,只能双手拼命摁着那蒙卒握刀的手。
另一边,又是惨叫声响起。
“哥哥!”
一柄刀飞落而来,掉在了鲍三眼前。
鲍三毫不犹豫捡起,“噗”的一声捅进那蒙卒胸中。
同时,他腹上一凉,也被捅了一刀。
鲍三闷哼一声,死死摁着手里的刀,直将敌人先摁得死透了,方才转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好几名蒙军又向这边冲了过来。
“嘭”的一声,一名巡江手摔下来,被蒙卒一刀斩死。
惨叫声越来越多。
姜饭正与另一名蒙卒缠斗在一起,他假手上的钩子正扎在蒙卒身上,蒙卒的刀压在他脖子上,鲜血直流。
鲍三捂着伤口,执刀站起身。
同时,李瑕已一剑扎进正与姜饭缠斗的蒙卒体内……
这一战到这里,决定胜败的,已不是指挥。
形势很简单,蒙军若能全都从小路冲进山谷,则蒙军胜;宋军若能将现已冲进来的三十余蒙卒杀退,则宋军胜。
狭路相逢,唯拼血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