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锤打。
锻打之后,我被投入一巨大炽红铁臼中,碓磨成肉泥。
出铁臼,眼前无数巨锅,锅底熔岩翻滚,锅中铁水沸腾,我入锅,巨杵亦入锅,不断翻腾搅拌。
我已非我,我由内而外,皮肉骨血,处处与铁水混为一体。
……
我在地狱,还经历了什么?
嗯,不晓得过了过久,亦不晓得身在何处,我见到,远处有一处黑荫,兴奋前往,结果,所谓“黑荫”,其实是个暗火隐隐的煻煨坑,我入坑,血肉焦烂。
出坑,我看到一片青青草原,更兴奋了,结果,每一片“青草”,都是一把利剑,不论向哪个方向,每一步,脚板都被刺穿,无可回避。
出“剑原”,我看到一片树林,心想,这回好了!结果,树干为生铁,树叶为利刃,焚风过,“树叶”漫天飞舞,将我的身体切割成碎片。
……
我听到山顶有故人的召唤,但我永远也爬不到山顶。
我听到山脚有故人的召唤,但下山的路,永无尽头。
……
我一动不能动。
我被夹压在崖壁缝隙中;我被封困于巨石内;我被冻结在冰柱里。
我被置于空心树干之中,有人斫截树木,我亦随之被段段割截。
……
我在地狱里待了多久?
嗯,我打个比喻罢:
一个大盆,装满芝麻,每一百年取出一粒芝麻,直到把所有的芝麻取尽了,我就能从地狱里出来啦。
……
但是
我终究还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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