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忧伤的胡哥低声乞怜,只换了一个决绝的“滚”,只是这么一滚,就是一年多。
画面一切,程勇已经经营一家工厂,步入正轨,每月纯利几十万。
吕受益的妻子去工厂找叶秦,求他帮忙弄药。原来,张长林为了利益,不断提高药价,而胡哥、唐卓他们想重掌代购,压低药价,两边水火不容,可独家代理权在张长林手里。
药价越来越高,最后病人不再打掩护。
很快被公安锁定,张长林跑路,连累走私渠道封禁,也就说,辛辛苦苦开拓的渠道,没了!
仿造的格列宁,再也没有途径走私。
“嘶,胡哥怎么变成这样啊!”
宋颖心里一紧,已经哭了又哭的眼睛,再一次湿润。
这时的胡哥,因为停药半年已经病入膏肓,像一具被抽光血的干尸,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
满脸毫无精气神,如同缺水干枯的草。
“这也演的太像了吧?”
男友咋舌不已,“老胡的演技,牛皮!”
可事实上,拍这么一段,胡哥迟迟进入不到状态,哪怕怎么倾尽全力的演,都演不出那种濒临死亡、奄奄一息的感觉。
如果演员是赋予生命的话,吕受益就只能是一口气的生命,演到最后,叶秦支招。
格派的方法,就是熬夜不睡,不吃喝水,靠刺激身体机能,进入角色。
胡哥硬生生地熬了两天半。
陈客新惊叹不已:“这才是真正的演员。”
“决定了。”王墨镜扶了扶墨镜。“下一部《繁花》,我想找胡哥合作。”
陈客新一阵无语,并没反驳。
也是,也只有这么自虐式的演员,才能忍受得了王墨镜的导戏。
…………
《我不是药神》里刻画的角色,一个接一个,勾画的是一副底层生活的浮世绘。
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就算是假药贩子王长林像是彻头彻尾的“坏人”,然而正是这个坏人,在被抓住后非但没有供出程勇,反而说着自己救了多少人,笑的很坚定。
独独叶秦,踏上“圣人”之路。
四次进药,是四次蜕变。
第一次,起先拒绝走私假药,但为了给父亲治病,留住孩子的监护权,他万不得已,铤而走险。
第二次,賺得盆满钵满,跟假药贩子竞争,但最后为了照顾家人,他把走私途径卖给王铁林。
第三次,因为吕受益,他再次走私药品。
第四次,为了掩护自己死去的章余,哪怕工厂要停产,他也毫不犹豫,倒贴钱走私药品。
整个叙事,整个人物成长,像个锤子的《达拉斯买家俱乐部》,反倒更像《辛德勒的名单》。
第一、二次是为利,但因为生命之死,幡然醒悟,第三、四次,完全是道义,从一个唯利是图但有底线的普通人,变成武侠小说里才有的“侠客”。
而叶秦,有意让文木野往这个方向靠。
甚至专门打电话找来斯皮尔伯格,跟文木野聊戏,把这个小子激动得像吃了兴奋剂。
放了一个多小时,剧情来到查封阿三药厂,只能从药店以两千元的买药。
叶秦不带犹豫,就俩字,进货!
“咱们卖多少?”唐卓追问道。
叶秦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玉溪,在此之前,他可是抽雪茄的主儿,别看卖两千,似乎没賺也没亏,但维系一条走私渠道,上下都要打点。
更别提,日益严峻的打击形势。
他叼着烟,又取下,不再犹豫,“五百,剩下的我来补,思慧,还能够联系到外省的病友群吗?”
这一段,不同于原片。
确确实实地借鉴《辛德勒的名单》,辛德勒跟会计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紧急地敲打出救人名单。
此时此刻,企鹅的铃声“滴滴”地响。
江浙、江南两省的病友群,疯狂地响应。
“勇哥,已经500个了,这么多病人,你,你一个月要损失几十万。”
叶秦扫了眼名单,烟盒已经从玉溪,已经换回了当初落魄时的大前门,细到极致的细节。
抠出每一块钱,那都是救命钱!
他嗅了嗅烟草,不舍得抽,“不,还不够,还可以更多,思慧,继续!”
吱吱嘎嘎,打印机的噪音回荡在房间。
画面中呈现企鹅的聊天界面,鲁东省、安皖省、赣西省、闵建省,一个接一个省份亮屏。
唐卓眼睛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叶秦翻了翻名单,足足上千人,已经达到他的极限,“思慧,就打完这一页吧。”
唐卓小心翼翼地接过,用订书机订好名单,厚厚的一叠,哽咽道:“勇哥,这份名单里,都是生命,你是拯救他们的救世主。”
“这世上他吗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你们都是我的债主,呵呵。”
叶秦神情平淡,仰天吐了口烟说:“思慧,进药吧,就当我还你们的。”
千金散尽,立地成佛。
这一刻,程勇成了“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