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迪克能够在切钦人与喻文景的交战中主动退却,显然也是有原因的。
不是他怕了喻文景,而是他对一直盘绕在他境内的切钦人本就有些不满,二来他是知晓切钦人的战力的,自己也就是略强于他们,而切钦人却被秦军轻易打败,自己再上去也不会有更大的改观,还不如主动撤兵,依托杰尔宾特防线与秦军对峙来的实际。
华灯初上,总督府一片祥和——因为那可怕的轰击声没多久就停止了,这让应邀前来参加沙迪克小儿子生日宴会的一种文武官员们喝酒吃肉的心情敞开了许多。
与所有此时的大势力一样,布兰斯虽然给各地总督让渡了相当一部分权力,但依旧有平衡之策,那就是让总督的家眷大部分都住在白城,像佩彻涅格部落的大酋葛楚思、马扎尔部落的大酋思迪摩、保加尔部落的大汗戴青、陶鲁斯半岛的总督柯蒂斯都是如此。
由于柯蒂斯、沙迪克都是布兰斯的女婿,实际上布兰斯是让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们不远离自己而已,至于沙克尔和阿斯特拉堡的总督,由于都是自己的儿子,自然无须派遣人质。
不过,对于柯蒂斯和沙迪克来说,由于布兰斯并没有明令禁止他们再娶小妾和蓄养女奴,实际上他们巴不得远离白城居住。
杰尔宾特、陶鲁斯半岛,才是他们的天堂。
这个儿子就是沙迪克庞大的私生子群的一员,不过当下正是他的母亲受宠的时候,当其三岁生日时,沙迪克的手下自然要前来恭贺。
当然了,以恭贺之名大肆敛财也是像沙迪克这样的人喜闻乐见的,否则,光靠结存的那点税款是不足以让他既要豢养一支私军,又要添置大量的田产和女人的。
没多久,前来恭贺的人逐渐离去了,沙迪克却依旧一个人在那里大吃大喝。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还能想到继续敛财,还能继续保持着好的胃口,看来沙迪克也不是一个平常人。
在他的身后是一道用屏风,与所有上位者一样,沙迪克也喜欢将自己放在高高的黯淡之处,而让他人处在灯光明亮的低处,等所有的人都走了后,从那屏风后面闪出来一人。
那人藏在一身黑袍里,身形瘦小,由于脑袋也在黑袍里,让人瞧不清其面目。
那人到来后,竟然大摇大摆坐在沙迪克的对面自顾自地吃喝起来,沙迪克立时停住了吃喝,怔怔地看着他。
“那一炮”
此人说着突厥语,但音调十分奇怪,看起来原本不是突厥人,声音沙哑中带着尖刻,听起来不辨雌雄。
“一炮就将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击得粉碎,还将紧挨着它的一块巨石往北推动了一步的距离,照这样下去,不出三日,这段城墙就倒了”
这是沙迪克所不知晓的,因为他的一切信息来源都来自此人——杰特拉,一位斯拉夫阉人,管理着他的私人事务,为了不让其他人做大,他很是放心让他这样的人掌管像情报这样的敏感事务。
当然了,杰特拉的妹妹就是那位刚刚办了三岁生日宴会的母亲,沙迪克这样做显然也是为了拉拢此人。
一个白人阉奴,能够深受沙迪克的信任,显然也是有两下子的。
他是来自保加尔汗国的斯拉夫人,原本是达契亚人的奴隶,在一次科萨汗国与保加尔汗国的战斗中全家被掳到了北高加索,最后一家子都成了沙迪克的奴隶。
“然后呢?”
此人以前在给达契亚人当奴隶时也不是简单的靠下苦力为生的奴隶,而是为达契亚贵族管理奴隶的奴隶,他一家子是从阿瓦尔汗国的汗宫里跑出来的,作为阿尔帕德的奴隶,自然是有着开阔的视野和不错的手段和能力的。
“秦军会占据那段城墙,然后沿着城墙攻向城堡”
“我可以关闭东门城门楼的大门,让其踏上城墙后也徒呼奈何”
“憨话,人家连厚实的城墙都能冲垮,害怕区区的木质大门?”
“那”
“到了考虑自己的后事的时候了”
“”
“下决心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沙迪克继续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就是因为现在杰尔宾特危在旦夕,就敢如此放肆?!”
杰特拉吃了一惊,赶紧跪了下来,匍匐在他脚下,然后亲吻他那滴满油污的马靴。
“你的建议是”
沙迪克不为所动。
“自然是投降大秦国,至少能保住眼下的财富”
沙迪克却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我一旦投降,在白城的妻儿势必会受到牵连,如此一来他的外甥就吃香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于是,他摸着杰特拉的脑袋叹道:“杰特拉啊杰特拉,事情若是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办了,可惜啊,我这样的人就算投降了,也不会在大秦国受到重用,至于田产财富,也不会让我继续保有”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亮光飞快地闪过,然后杰特拉的脑袋就从他脖子上掉了下来。
沙迪克手里多了一把刀,一把长约两尺,厚背雪刃的乌兹钢刀,他吮吸着上面的鲜血,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只要是在杰尔宾特,我就是大汗、国王、皇帝,随你们说什么,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无礼,没有人!”
最后一句,他恶狠狠地咆哮起来。
不过那之后,他的双眼便恢复了以往在与大食人、保加尔人的战斗中那种惯有的自信。
一种强大无匹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