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加赭瓦尔如何选择,自己先行动起来再说。
有时候,先手至为关键。
而且,科佩特山北麓一带降雨量稀少,又是春季,极利于像碎叶军这样携带了大量偏厢车和牲口的大军行动。
得到消息后,孙钊渐立即让貊歌营的都虞侯孙孝肃的虞侯军先期出发。
三日后,孙孝肃从陀拔思单国最东面、紧挨着捷詹堡的达雷加兹发回来消息。
“郡王,他到了”
孙钊渐,孙秀荣次子,才十八岁,东突厥末代公主余烛之子听了,脸上顿时显示出了兴奋之色。
与老大孙钊渟的杀伐果断、老三孙钊永的沉熟稳重不同,阿史那绾的儿子倒是继承了他的母系祖先的骁勇,他生得高大雄健,颇有些孙秀荣十八岁从葱岭守捉城出来时的雄姿。
也因为这样,孙秀荣还将自己在十五岁那年与老仆杨承恩(荔非守瑜之父)一起花了两年时间制作的三石力黑云弓,四十根穿云箭,虎枪,双手长刀全部赐给了他。
当然了,对于三兄弟,他亲手打造的短铳依旧是敝帚自珍,并没有赏给任何一人,对于外人来说,那才是这位一手缔造了横跨欧亚大国枭雄最大的秘密,如果赏给了某个儿子,那显然是将其当成了第一继承人。
而对于孙钊渐来说,有了这些冷兵器,自己离短铳还远吗?
当然了,既然是孙秀荣的儿子,后世那些知识孙钊渐也学过,但他显然不精于此道,连正常的星象都看不清楚,更别提用其来辨别方位了。
不过孙秀荣显然没有放弃他,这几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事做,作为后世机械制造专业的工程师,在他四十岁那年终于将六分仪弄出来了,一共制作了三具,三个儿子各一具,经过在不同地形的陆地上、海上详细观测后,他认为基本接近后世大夏国的水平了。
如何使用六分仪,他还制作了一张表,上面写着详细的操作步骤,以及夹角对应的函数值,按照这个步骤操作,就能大致弄清自己所处的方位。
当然了,想要六分仪发挥作用的前提是望远镜的出现,大秦国显然具备了这个条件。
有了这个操作步骤,孙钊渐就能很好地使用起来,他虽然在聪慧上不如孙钊渟和孙钊永,但按部就班还是做得到的。
而他的父亲配给他的人员,羽缺老成持重,羽坚坚韧骁勇,还是他的亲戚,貊歌乞力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妹夫,更是这两个营头首屈一指的勇将,他继承了其父貊歌长风的大铁枪和大弓,估计在第二代中也就是仅次于高鞠仁。
而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孙孝肃。
这位原本姓高,隋朝前太子杨勇长女大宁公主后裔(大宁公主嫁给了高颎的儿子),论起辈分还是孙钊渐的表兄,在羽坚、貊歌乞力一众勇将的辉映下,他却是难得的儒将。
与孙孝瑾一样,孙孝肃是极为精通数学以及奇淫巧技之人,他一直随身带着有指南针的罗盘。
这些人,最大的孙孝肃也不过二十五岁,羽坚二十三岁,貊歌乞力二十二岁,全部汇聚在平阳郡王、腾格里特勤孙钊渐这里,加上礼国公、兼任着理藩院总理的表姨夫羽缺的辅佐,难道大王已经视孙钊渐为孙钊渟之后的第一继承人了?
不过孙钊渐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的血脉里,带兵打仗才是他最喜爱的事情。
三百骑穿行在捷詹河河谷里,此时,南岸的科佩特山一派郁郁葱葱,北面却是一大片沙漠,中间是同样绿意盎然的河水,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
此时的捷詹河还没有被人类大规模分流灌溉,依旧充沛得很,而波斯人对其的治理显然不错,它的作用显然不是在灌溉上,而是在阻碍北方游牧部族上,故此河道被疏浚的很深,驿道在北岸,最窄处也有一丈宽,完全可以信马由缰。
孙钊渐虽然一向以孙秀荣诸子中“以勇气闻”著称,看似刚正豪爽,但一直紧跟着他的孙孝肃却不这么看。
与孙钊渐相比,作为王方翼留在碎叶川的老军后代(孙孝肃是杨勇的外孙之后,杨广上台后将其一家流放到了西域)却是一个典型的汉人府兵模样,大唐建立后,他杨勇一系也可以大大方方将本来面目示人,故此,他家虽然依旧是府兵,但终究比寻常府兵强一些,自然算不上家学渊源,但耕读传家还是称得上的。
在此之前,孙孝肃一直跟着孙秀荣的大内总管宇文邕奴做事,然后才进入碎叶军历练,在旁人看来,孙秀荣对他的重视还在孙孝恪之上。
“娃儿,有事多与孙孝肃商议”
孙秀荣没有说让他多向他表姨夫羽缺请教,而是与年仅二十五岁的孙孝肃商议,这里面就值得玩味了,孙钊渐虽然“粗直”,但也是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离达雷加兹还有大约十里时,孙孝肃前来迎接了。
双方还有大约半里的距离时,孙钊渐就下了马,然后牵着马往前走,他的随从意见都明白了,赶紧都下马有样学样。
而孙孝肃显然比孙钊渐还早一些下马,他走到距离孙钊渐约莫三丈远的地方单膝跪下了。
“职部,貊歌营都虞侯孙孝肃,拜见郡王!”
孙钊渐赶紧小跑过去将其扶起来。
“孝肃,何须行此大礼?论起辈分,我应该称呼你一声表兄才是”
“万万不可”,孙孝肃看看左右,赶紧轻声阻止他,“眼下是在军中,不是在家里,千万莫要如此”
“哈哈哈”,孙钊渐拍了拍孙孝肃的肩膀,“看你紧张的,何需如此?对了,情况如何?”
“唉”,孙孝肃突然莫名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出了大事,但孙钊渐肯定不在此列。
“郡王,大王料事如神,那加赭瓦尔的大军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