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琅~”
“铃琅~”
这是脚铐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拖行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狱警的脸上阴沉得可怕,他的几个同事散落四周,隐隐把中间一个穿着蓝色条纹囚服的男子围成一团。
他们是在移送着在绿藤市在建国以来,穷凶极恶的程度能能排上前三的连环杀人魔。
站位最为靠后的那个刚入职不久的年轻狱警,一边走着时不时会偷瞄一眼这个囚犯的的脸庞,心里是又好奇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
既干净阳光又帅气,单凭外表,谁会想到这是一个连续几年间,杀害了十多名无辜之人的变态杀人魔呢?
犯人似乎觉察到了年轻狱警的目光,侧头看了过去,和气地一笑。
年轻狱警的呼吸一滞,手里的警棍不觉抓得更紧了一些,喉结处一阵蠕动,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郑直!你特么给我老实点!”
走在最前头的那位阴着脸的狱警发现了端倪,回过头来,语气极其生硬地恶狠狠地警告着犯人。
郑直和狱警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既是内疚,又是痛苦,最后却也只是笑了一笑,随即低下头,全程没反驳一句话。
狱警姓张,是郑直往前二十年里最好的朋友之一。
至少张狱警在此前是这么想的,在郑直去到警局自首之前为止,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郑直残忍地把两人另外一位几十年的好友,一刀又一刀地虐杀这件事败露之后,张狱警只觉得脊背发凉,自己居然会和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哐当~”
一间监狱门被打开。
阳光从顶上的通风窗口投射了进来,照在一位两鬓斑白,气质温文尔雅,面相祥和的中年囚犯身上。
这个中年男子似乎在看书。
听到身后的声响,这个中年人缓缓地回过头来,却是和郑直对上了眼。
中年人和蔼地笑了起来。
门关上。
“我一直都很想你来着,爸爸。”
郑直眼睛里尽是平静。
他已经记起来了一切,自己并不是因为移植了“杀人魔”陈耀的脑组织,脑海里才会浮现出那些残忍杀人的碎片,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难以抑制的杀人冲动。
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那个变态杀人魔。
为他做这个脑部移植的,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二十年前名声响彻中外的脑科专家医生,以及,头颅猎人。
郑直身上那精神变态基因的来源,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韩书军。
相反,善良的陈耀移植过来的脑组织给他带来的变化,反而是让他开始有了正常人的感情,会恐惧,会爱上别人,会怜悯,会忏悔。
对的,无尽的忏悔。
这就是陈耀给他最好的礼物,也是最惨烈的复仇。
一个无血无泪的反社会人格的杀人魔,突然有了感情,幡然醒悟,这便是最可怕的地狱。
他害死了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杀死了到死亡的最后一刻都在怜悯他,为他祷告的神父朋友,甚至还杀死了女友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
他罪恶滔天,他如置身地狱。
所以在他循着陈耀生前的调查结果,一步一步地接近幕后黑手,然后孤身奋战,拔除掉在绿藤市既肮脏又盘根错节的黑暗势力之后,他自首了。
然后他要做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