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起来。
她想看的是她瞎了以后,子季暑寄来燕尔珏以后发生的事情。
屋子里,刀架上的一把唐刀静静的躺在那儿,祝谦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把刀了,他是个刀客,还很出名。
但现在他却天天泡在花房里,研究如何能种出格桑花来。
他知道商懿瞎了,但是格桑花的香味,她一定记得,他想要再次在她的脸上看见那种幸福的笑容。
可惜的是,格桑花原本是长在高原上的花朵,静海很难培育出来。
平日里,除了培育格桑花之外,祝谦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陪着她,根据她所言,录成了一本绣艺的著作。
看着画面中两人一说一写,商懿的心柔软一片,眼中的泪滴又去而复返。
而这个时候,子季暑在做什么呢?
画面随她的心意而动,闯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红色,商懿心中漏了一拍,她曾经见过一回这样的红色,就在她与子季暑成婚的时候。
因为是皇太后赐婚,所有的一切都很奢华,十里红妆,好像娶她是以万里河山为聘一般,那样的红色,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画面中有一个大大的‘囍’字,随后,有人走进了这片红色,是一个被喜婆牵引着的女子,女子身着红装,头顶红盖头,俨然是新娘的装扮。
她坐到床边,喜婆退了出去。
没多久,便有人推门而入。
商懿大惊,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子季暑。
他明显喝了些酒,却看得出并未贪杯,因为她记得,在他们成婚的那天,他被灌了个酩酊大醉,连她的盖头都没掀,被人搀进房里来后,便倒头就呼呼大睡,中间还起来吐了一回,而后就一觉睡到大天亮,完全断了片。
子季暑直奔新娘子去了,他将大红盖头掀开,露出底下美艳的容颜来。
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他对这女人的长相还算是满意,画面外的商懿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女人的脸,小巧玲珑,秀眉樱桃嘴,一派海棠标韵,一笑百媚丛生。
和商懿的淑慎之气不是一个类型。
商懿的眼神暗了下去,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可自己瞎了双眼卧病在床时,她的夫君子季暑竟然差人送回了燕尔珏,便迫不及待的娶了新的女人?
画面中的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子季暑又安置了这新人先睡下,复而起身穿好了衣服,披上了喜服,朝外走去。
女人想要留下他,可他只随口哄了她两句,便还是决然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商懿松了口气,或许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娶她的?
但画面随着子季暑再度一转,又照到了另一个房间。
一样的红色,一样的喜庆。
他理了理衣冠,推门而入,床上同样坐着一个顶着红盖头的女人,微微倚靠着床沿,大约是等得太累了。
听见门外的动静,她自己就把盖头给掀了,毫不介意的扑进了子季暑的怀里,嘴中说着一些动听的情话。
画面外商懿的心再度沉底,她算是看明白了,子季暑不仅迫不及待的娶了新欢,还一娶就娶了俩!!
她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商懿虽然是个恪守礼制的大家闺秀,可却不是个任人宰割、任人欺侮的无能者,看到这里,她已经有些克制不住,想要跳进去一正家门之风了!
但万幸,脑海中适时的响起了汪文迪的叮嘱,她才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她感到自己的灵力已经流失了大半,她没有时间再这么拖拖拉拉的看下去了。
随着她心绪的飘远,画面逐渐加快了流转的速度,直到她死的时候。
商懿的葬礼也是由祝谦一手操办的,来祭奠她的人很多,从同行、学生到社会各界的有名人士,人虽然多,但却寂寥无声,看得出这些宾客对她、对祝谦都很是敬重。
挽联是祝谦亲笔写的:真美术专家,称懿于己,懿不称于名,南风应蕤宾,才士数奇,如是,如是;亦学诗女弟,视余如兄,余得视犹妹,我圃日芳菲,夫人为恸,丧予,丧予。
意思就是,他将商懿视为世界上最杰出的艺术家,虽然有皇太后赐的‘懿’字为名称,她却不以此自居,十分谦虚,乃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另一方面,她还向祝谦请教诗文,可以说他们互为老师,不过他明白,商懿只把他当做长兄一样敬重,他也愿意把她当成小妹一般爱护。
可是失去她,还是像失去了自己的挚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