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鸡的老方道,“重新介绍一下。”
“你面前的这只蟾蜍,本就不是妖怪,乃是仙。”
仙?
怎么可能,仙怎么会做那般狠毒的事?
瞿星言看出了他的怀疑,不悦道,“我再说清楚一点,它是仙,而且,是你方家的镇宅之仙!”
镇宅之仙,老一辈的多半俗称为保家仙。
顾名思义,镇宅、保家,这一类仙的使命就是,保佑宅子免受阴邪之物侵蚀,庇护家里人平安顺遂。
但并不是每个人家里都有保家仙的,保家仙也属于看仙缘的一类,若是时常行善积德,自然会有仙佛庇佑,但要是做尽恶事,机缘也不会眷顾恶人。
而镇宅仙基本都非常隐蔽,只是默默的守护着一家。
讲出了它的真实来头,大蟾蜍更是心痛不已,大叫道,“吾仙一脉,护你方家三代!!可你呢!竟然纵容逆子行凶!杀了我的孩子!!还将那般弱小的它,尸身随意抛弃……我要将你全家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这下谁还敢做声?
不想竟是得罪了仙家,老方顿时跪倒在地,看着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好像在上面看见了那只小蟾蜍的血。
瞿星言像极了不情愿为老方辩护的辩方律师,安抚了大蟾蜍,问道,“你细细说来,眼下是寒冬时节,你既是蟾蜍修炼,冬季就该闭关冬眠,为何孩子会出现在老方家?”
原来蟾蜍大仙冬季的确在闭关,小蟾蜍也跟着一起,恰巧老方家建了新屋子,要焚香敬礼。
这焚香敬礼,是村里传下来的习俗,为的是‘安家定宅’,若此门此户有镇宅仙在其中,一见此焚香礼便知,此乃家主要换新屋,它们就要先替人类去新屋子里住上一段时间,是以焚香必要八八六十四天是也。
于是大蟾蜍便与孩子商议,一坐老宅,一去新宅,这才让小蟾蜍离开了母亲。
谁知小蟾蜍贪玩,刚开始还好好地呆在地下闭关,没多久就耐不住性子,自己跑了出去。
这一跑出去,可就大祸临了头,碰上了冤家方小吉,被他父子俩抓住了。
后来,方家迁宅事宜准备妥当,大蟾蜍本以为能母子重逢,可等待它的,却是噩耗。
小蟾蜍死了,给活活整死的。
一旁的汪文迪也沉重的摇了摇头,道,“老方,你与你的孩子,害死的可不仅仅是一条性命,若待来日这小仙家长成,便是你方宅下一代的镇宅仙,你亲手断了你家的仙缘,这后果你可知有多严重?”
有保家仙的宅子,少灾少难,顺风顺水,子孙福泽,延绵万世。
没有保家仙的宅子,一生低走,多灾多难,子孙坎坷,难以发迹。
大蟾蜍再次道,“不要拦我,我今日必报此仇!!”
“客观来说,”瞿星言上前几步,与汪文迪站在了一处,道,“这一切的起因实际上是因为你孩子的贪玩,它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
“他们杀生,是为不该,你若就此罢手离去,真算下来……让方家失了镇宅仙,比杀了他惩罚更重。”
“你若不肯,执意因此手染凡人鲜血,惹上生杀业债,你几百年修仙的道行毁于一旦,原本位列仙班的你因此坠入魔途,岂非不值?”
大蟾蜍发出哀鸣,实是痛心疾首。
一边是它孩儿无端失去的性命,一边是它潜心修炼的成果,瞿星言已经把轻重给它摆的很明白了。
半晌,瞿星言松开了手里的束缚。
大蟾蜍没有扑向老方,哀声道,“我恨!我好恨啊!!”
但大家都明白了它的选择,老方已无话可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这位大仙磕头。
瞿星言道,“我会为你的孩子做一场法事,好让它灵魂解脱。”
大蟾蜍俯首,道,“大人,今日我原谅他,绝不是因为我惜命,而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判断绝不会有失公允,绝不会偏颇于他。”
“我自会离去,但我会看着,看着他姓方的有何下场!!”
恨意冲天,瞿星言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汪文迪拍了拍他的肩膀,复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冲大蟾蜍道,“在你离开前,我还有一事问你。”
既能与四圣共处,大蟾蜍也知汪文迪绝不一般,便应道,“你说。”
“你去抓过方小吉,但没抓到,对吧?”汪文迪直言问道,“能否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
在发现自己的孩子没了之后,大蟾蜍的第一反应就是让老方血债血偿,便趁夜想要潜入方小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