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提不动刀,砍你不得?”
李二很生气。
他怎么了?
不就想把嫁妆照比安平翻一倍么?
长乐是他最爱的女儿,也是嫡长女,他想把嫁妆给多点,有问题?
再说了,也不是他说要那么给的。
明明是大臣们“主动”提出来的。
可那老狗,竟说什么逾制,违反定例,死活不同意。
要不是有人拉着,他非得上去踹他一大跟头,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么头铁!
获悉事件始末,长孙皇后好气又好笑:“好了二郎,这也生气,要妾身说啊,此事,魏书监对,不但不该挨骂,反而当赏。”
“什么?”
“他对,还要赏?”
“不行,绝对不行,观音婢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此事你就不要过问了,魏徵这老狗,说什么,今次也得好好治治他。”
“朕都想好了,这次,朕要,把他赶出京城,越远越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骂朕!”
“……”
真就这么想的。
普通人,尚且不喜欢被说三道四,天天挨怼,更何况皇帝?
可长孙皇后一番劝说,还是忍了。
没办法,人设不能塌呀!
若没这么个头铁的葫芦娃,怎能显得他虚心,大度,有明君之相?
当初之所以留着不杀,反而委以重任,不就为了这个?
而这种事,必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文武百官之面的,如若不然,怎能把他事后的宽厚大度体现出来?
那老狗必然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一次次那么干的。
虽然细想,他说得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但是,赏是不能赏的。
至少不能那么快赏。
不然就太假了。
还会显得他很没面子。
于是,便暂且搁置一边,转道前往凝云阁。
天下着雨。
凝云阁笼在烟雨中,安安静静,便如同待字闺中的少女,平添了几分忧愁。
三天了。
自那日母亲回娘家,到风声传来,这几日,长乐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
爹,娘,还有永嘉姑姑……
她终于明白那日一同从骊山下来,永嘉姑姑为何那样反常了。
她,长乐公主,当今陛下最钟爱的嫡长女,注定,只能属于整个大唐皇室之下最有权势的人家。
她不能有别的心思。
也不能跟其他男性走得太近。
否则,便会给人带去灭顶之灾。
只是,还是好难受呢!
明明都想明白了。
明明认识也没多久。
明明从未开始。
明明跟表哥青梅竹马,感情一直不错。
明明,人家一直没当她是大人,就当小女孩看,可是,还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尚未萌芽,就被硬生生掐掉了。
而且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去那里了吧?
不知为何,她竟突然有些羡慕永嘉姑姑,虽然没有爹娘疼爱,却可自由自在。
不像她,享受着最大的荣宠与疼爱,到头来,却又成了一副沉重得无法挣脱的枷锁。
李二来到凝云阁,正好便看见长乐抱着一直小貔貅,坐在殿前看雨。
她看着憔悴了,脸上没有笑容,眼神,也仿佛失去了灵气。
甚至于,她还穿着中衣,连头发,都没梳。
这让他心中暗恨。
狗东西,对老子好,有什么只管砸老子就行了,谁特么让你对老子女儿好了?
这下好,老子倒成恶人了。
却又忍不住有些庆幸。
还好见机得早,当机立断,否则长此以往,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想着,上前,若无其事笑道:“起来啦,怎的也不说多穿件衣服?”
长乐惊醒,赶紧起身:“爹……”
想说话。
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泪水,悄悄溢了出来。
很快又笑了,“爹您坐会,女儿梳洗一下,再来给您沏茶。”
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心疼。
也让李二的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陈杂。
之后没多久,长乐便出来了,看着还是那么的清丽脱俗,只是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给人的感觉,也清冷了许多。
看那镇定自若,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李二亦颇为挠头。
半响,主动开口道:“那个,这几日,过得还好吧?”
“好呢,谢爹爹关心。”
“天要热了,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回头爹安排人给你做。”
“好啊,只要爹爹给的,女儿都喜欢。”
“那嫁妆呢,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有啊,单凭爹爹安排。”
“……”
费劲。
这天没法聊了。
李二本觉得,朝会上魏徵就够让人头疼了,现在才发现,跟这个看似乖巧,实则很有主意,外柔内刚的女儿比起来,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说白了,魏徵头铁,他还能骂,惹急了,砍了他也不是不敢。
可这闺女,他是真的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连说一句重话,都不舍得。
只是随着那小貔貅乱跑,长乐追出去:“远远,别乱跑!
远远,下雨呢……”
顿时就恼了。
“远远……”
“狗日的!”
“走,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