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代言人
“我听虫巢人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逃过来的。”宁永学斟酌语气,“你在那边就是这么活着的吗?我是说呃,活得很有人情味?”
“差的远了。”奥泽暴的声音尖锐起来,“我在另一个世界被当成魔鬼写在宗教传说里,我的形体也比现在更恐怖。”
“比如呢?”
她盯着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舒张着手指,——就像托起一本宗教典籍然后翻开的神父似的。
“‘魔鬼可以穿过一切狭小的缝隙,也可以潜伏在比指甲盖还小的物体背后。不可直视它,否则思想会受污染,不可接近它,否则污秽会使人疯狂。它说着你们父母儿女的话语,要求你们在它腹中团聚,但切不可亲信,——魔鬼只会将你的灵魂碾碎,永世承受痛苦。’”
确实很像宗教典籍的记载,宁永学想,此类文献里魔鬼总是有诸多伪装,总是有诸多非常理的恐怖特性,而且它们总是无处不在,用肆无忌惮的欲望扭曲这个世界,用人们的亲人侮辱人们自己。
“好吧,”宁永学点头同意,“这段描述真实性如何?”
奥泽暴的表情很平静。“都是真的。”她说,“我本来没有人类的血肉,我的思想里也只有饥饿,感情自然更谈不上。”
“那你吃下去的人呢?他们本来会怎么样?”宁永学也盯着她。
“我吃下去的人都会被扭曲,觉得他们待在一个温暖又舒适的地方,旁边还有很多可以交心的朋友。”她说着捏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宁永学不由得想起了曲阳的脑袋。
“每个人都期盼亲人挚友在我这里团聚。”她说,“有时候我不知道去哪儿,他们就会主动给我指路,引我去他们的住所。等到了地方,他们就按自己生前的习惯恳求家人相信自己,或者相信我。”
“真是奇妙,”宁永学感叹说,娜佳也在他肩上不停点头,“你是怎么过来的?”
“当年我逃出去的时候,那个世界差不多也要被撕裂了。”奥泽暴又舒张起了手指,似乎不太擅长应付他们俩,“一切都被诅咒了,要么被漫宿撕裂,要么就在瘟疫中死去。”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撕裂呢?”宁永学问着娜佳肯定想问的问题。
“就是,为什么会撕裂呢?”
“道途。”奥泽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我的人类意识是在一片污秽的监牢里诞生的。那些人是人类世界的统治者,在我有了意识的时候,他们就在堕落,而且他们总是能比以前更堕落。拿宗教典籍里对魔鬼的谴责来谴责他们,绝对是在侮辱魔鬼。”
你自己不就是宗教传说里的魔鬼?
“说来听听?”宁永学若无其事地问她。
“我也要听!”娜佳也跟着立刻举手。
“在那边的世界快要撕裂的时候,修习道途的人已经走进了特别极端的方向。”
奥泽暴像是在讲故事一样说道,“他们把自己当成植物,互相嫁接,通过改写灵魂来改写思维逻辑,通该过改写基因遗传来改写血肉逻辑。每个拥有异常特性的物种都有若干用于嫁接的个体关着收容所里,拿来备用,我也是其中之一。”
“转变?”宁永学想起了半人半狼的曲阳。
“算不上,也比不了。”奥泽暴不以为意,“你们这个世界的道途太麻烦了,也太古板了,一个世纪里挣脱生命限制的人还没他们一个月多。”
“怎么做到的?靠嫁接?”
“靠嫁接,”奥泽暴同意说,“所谓嫁接是道途上的人把仪式、祭祀总结成科学技术之后肆意滥用的结果。转变的方向只有一个,但一个人能嫁接的孽怪可以无止境增长。”
“不会出问题吗?”
她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昔。
“会是肯定会这么说吧,我出逃的时候附近有个废弃的转化池,里面堆满了嫁接失败的人类遗体。他们就把尸体扔在那里,管也不管,因为这些尸体腐化的过程也会诞生新的孽怪,然后也就有了新的嫁接材料。”
“那为什么会从尸体里自然诞生这种东西?”
“这不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吗?”奥泽暴很诧异,“唯一的区别就是多或少而已,有肯定是哪里都有的。当时那边的世界表皮已经是个漏勺了,到处都是他们开的孔洞,古老的诅咒就像氧气一样成了现实的一部分,任何不当行为都会引来异变和灾害。”
“看来他们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