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懈怠。
项文渊之事就在眼前,他沈翼不会和项文渊一样犯糊涂。正三品的侍郎,那也是光耀门楣的大官了。
朱祁钰拿过了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仔细核对之后,放下了账本。
准备和鞑靼人开战,那自然是朱祁钰这个皇帝料敌从宽的本性使然,这份准备是京师武库的准备,而不是已经开拔的大军的武备。
大军的武备,早就在武清侯石亨开拔的时候,都已经备齐了。
这也是朱祁钰瞧不上张凤的地方。
武清侯石亨开拔,让张凤负责武备,左等右等,粮草都看不到,更别说武备了。
江渊为此到了金濂府上,可是看着金濂病重,也只能徒叹并未言明来的目的,金濂毕竟旧在官场,猜到了江渊的目的,最后这件事就交给了沈翼。
沈翼把这些事,办得妥妥帖帖。
沈翼的能力很强,可是沈翼就是喜欢钱,一双手,一个铜板都不放过。
“沈侍郎啊,朕听说你小名四两,可有此事?”朱祁钰有些为难的说道。
沈翼无奈的说道:“有。”
“臣幼时生了怪病,睁不开眼,后来一个江湖行走的郎中,拿银子在臣眼前晃,臣就睁开了眼,父母给臣起了小名,叫四两。”
“因为那时候,那个银子,四两重。”
朱祁钰敲着桌子说道:“朕知道了,户部掌国帑,若是缺钱花,就到内帑借,要多少,朕都可以给你,但是千万不要动国帑的钱。”
“要不朕也保不住你。”
“臣明白,臣不敢,以前居京师大不易,臣现在住着官邸,吃穿用度皆是朝廷,臣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了。”沈翼赶忙说道。
江渊的事儿都给金濂掀了锅盖,他沈翼当年差点犯的错误,那金濂肯定会说。
他贪财的事儿,陛下显然心知肚明。
这户部尚书的位子,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
当然再喜欢钱,他不敢动国帑的钱,主要是脑袋比银子更值钱。
大明最新定了俸禄,而且陛下还弄了个官邸,这官邸坏处自然多,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比如这日常用度柴米油盐,尤其是仆人之类的花销,都省了去。
京官的钱和富贾巨商、势要豪右相比那自然不够看,但绝对够用了。
“嗯,好好办差。”朱祁钰站起来,走到了沈翼的面前说道:“沐阳伯薨逝,户部事累重,辛苦些。”
“臣省得。”沈翼俯首说道:“臣告退。”
朱祁钰看着沈翼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那个账本,看向了王直问道:“王尚书,你觉得这个沈翼行不行?”
“沈翼贤明,却不能持正守节,臣以为看的紧一点,可用。”王直想了想说道:“反正张凤万万不能用。”
“臣斗胆,若是为大明效死,为陛下尽忠之人,是这番下场,日后天下安敢有人为大明效死,为陛下尽忠呢?”
王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他可是琅琊王氏供养就学,现在他和琅琊王氏完全切断了联系,他死后,他的家眷面对的报复只会比这种泼脏水更加严重万分。
于谦居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求荣得辱,乃是亡国之兆,陛下,臣以为王尚书所言有理。”
“嗯,让沈翼平调左侍郎,暂掌户部事,朕也会多留意户部事。”朱祁钰怎么说也是大明户部尚书,他处理户部部事还是可以的。
王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俯首说道:“陛下度支部郎中王祜连续三年考评上上,德行才能都是不错,是不是可以补户部右侍郎的阙儿?”
“臣的意思是先到通政司担任正四品的右通政,在户部任事。”
朱祁钰对王祜的印象极为深刻,组建计省的时候,王祜是度支部的大使,现在是度支部的郎中。
朱祁钰满是忌惮的的说道:“就那个天天跟朕的内帑太监林绣吵架的那个王祜?”
“那人,实在是太能吵了,好几次内帑太监林绣,差点跟王祜打起来。”
“就是他。”王直点头说道,他看那个王祜方方面面都不错,要才能有才能,要德行有德行,做事认真可靠,当然除了给陛下添堵这事以外,都很好。
于谦眼前一亮,他一直在思虑这户部黄青不接,这不是有现成的人才吗?
朱祁钰对王祜非常忌惮,能把写出《气人书》的内承运库太监林绣气到要动手的地步,可见其吵架算账的能力。
“也好,按王尚书说的办吧。”朱祁钰满是头疼的答应了,无论如何先把这张凤给办了。
至于日后吵架头疼的事儿,负责吵架的是林绣,又不是他朱祁钰。
“臣等告退。”王直带着王翱离开了聚贤阁,走出讲武堂的时候,王直突然停下,低声说道:“王翱啊,你在地方做了二十五年才入京对吧。”
王翱立刻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说道:“是。”
王直看着天空半轮圆月,云层被月光打出了层层银光,低声说道:“你扈从陛下南下平叛有功,你这位置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咱们俩儿,既没有提携之恩,也未有举荐之恩,不过配合也算默契。”
“你呢,干干净净,没有裙带非议,我呢,清清静静,没有后顾之忧。”
“好好做事,若是哪天我走了,别让陛下这般头疼才是,不好看,更不体面。”
王直说完,也没等王翱回答,就径直走了,留下了王翱一人在风中凌乱不已。
王直这番话,算是彻底的划清了界限。
张凤这办得到底是什么事儿?!
王翱辗转了半个大明,终于从地方调任京师,这陛下对他很是信任不假。
可是在京师三年来,若不是王直帮衬,他哪里能理清楚这吏部诸事?
最近王翱在督办南衙贪腐案、四川戥头案,那是他一个刚调任京师的地方官能办的了的?还不是王直这老尚书的面子在?
“王尚书!”王翱一跺脚赶忙追了上去。
当年他王翱得罪了杨士奇,颠沛了二十五年,现在的王翱十分清楚,这朝堂是混沌的,不是泾渭分明的,人情也极为重要。
半夜时分,兴安揣着那份圣旨,来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内,见到了被缉押的张凤。
卢忠的动作依旧是疾如风,说拿人,绝对不留到第二天,立刻就把人纳监了。
“这是任免你为户部大司农的诏书,陛下亲笔写的,还未送去文渊阁。”兴安拿过来一个火盆。
陛下让他烧了圣旨,他不敢不烧,但是去哪里烧,那就是兴安自己做主了。
兴安选择当着张凤的面儿烧。
不为别的,张凤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兴安当然不能让他好过,就是要看他心如死灰,就是要看他如丧考妣的模样。
兴安是个俗人,卢忠也是个俗人,自然一起来了。
“陛下本不愿你当这大司农,是金尚书临终力保了你,可惜了,你自己毁了。”兴安点燃了那份圣旨,扔进了火盆里,连连摇头的说道:“可惜了。”
“不!”张凤脸色剧变,他已经全然想明白了。
张凤想要扑灭那火盆,可火势极为旺盛,他才转过头求助兴安大声说道:“大珰,我要见陛下,我只是…一时一念之差。”
“请大珰帮我传话,若是大珰帮我传话,我日后必有厚报。”
“哦?厚报?多少钱啊?”兴安的眼神在火盆明灭的火光下,显得十分的诡异,声音也很诡异。
这个人人都说不爱钱的张凤,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卢忠和兴安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卢忠离开了牢房,将舞台留给了兴安。
兴安清楚的知道,这个张凤真的不是一念之差。
他报复金濂严苛的心,不知道酝酿多久了,直到树倒了,他才敢动手罢了。
兴安玩味的看着张凤说道:“现在没旁人,张侍郎有什么话要说,咱家都可以传递给陛下。”
兴安不骗张凤,他真的会说,而且一个字也不会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