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说: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
“这弦章又接着说道:昔日有齐桓公在,所以才有了管仲,如果今天齐桓公在的话,那么扈从之臣皆是管仲了,齐国还是那个春秋霸主。”
“正因为齐景公不是齐桓公,所以,齐国无法成为霸主。”
“齐景公大笑,驾车而去,并没有责罚大夫弦章。”
“刘吉所说的这些个手段,在政治清明、君主贤明的时候,自然是在找死,陛下得知,轻则罢黜,重则流放。”
“若是朝廷不明,奸臣当道,谗佞专权,吏浊而怠,民悍而凶,官无正吏,朝无忠、无能臣工之时,自然要用来自保。”
“所以,决定了臣子什么模样的,恰恰是陛下啊!”
李宾言和刘吉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站的位置不够高,不太明白胡濙所说的是否正确,但是这些手段,知道并且记住,防止吃亏,是很有必要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天明节到了,大明的节日,时令的补子又多了一种,名叫日月补子,取意为日月当空,泽被大地。
街上摩肩擦踵,一些火夫更夫在四处巡视,防止失火,把这大好的节日给破坏掉。
本来天明节试行还没多久,这要是如同永乐十九年那般,三大殿着火了,那这天明节还办不办?陛下要遭受多少非议?
就如同当年钟山桐园,在正统年间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一样,永乐十九年,刚刚迁都的大明,三大殿的着火的原因,最后都定性为了天火。
很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因为时间发生的比较巧妙,让人不得不多思考一下,背后是否有些未知的真相。
比如钟山桐园起火和正统九年稽戾王意图再下西洋,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比如永乐十九年迁都之后,北衙三大殿的大火的时间,也如此的巧妙。
而且每次都会有一些算命先生,提前算到了这些,让故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天明节是和上元节连在了一起,上元节本就有灯会,大明京师此刻,四处都是明灯,四处都是灯油。
这要是有人在天明节,放一场大火,在热热闹闹的欢庆时刻,烈火烹油!
在这种时刻,放那么一个大烟花!
可想而知,泰安宫里那位天下之主,会如何的暴怒。
到时候朝中,会不会横生波澜呢?这庆贺大明的天明节还会不会继续维持下去呢?
大明皇帝最忠诚的爪牙,以手段狠辣和专业著称的大明锦衣卫都指挥使卢忠,正带着三千余名缇骑,散在京师之内。
一旦有地方起火,一旦有人恶意纵火,卢忠发誓,会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出来,挖坟掘墓。
大明有共识:陛下从不介意别人骂他亡国之君,陛下从来不是个好人。
只要敢生事,朱祁钰会把人扔到解刳院里。
大明皇帝是生生把凌迟这种刑罚,变成了一种仁政的暴戾君王。
到现在大家终于没有见渠家三兄弟,大约这三兄弟的确死了。
其实三兄弟还活着,还在为大明的医疗事业,发光发热,虽然他们自己,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太医院门前一碗热汤,就变的浑浑噩噩,偶尔醒来,也只会迷茫自己身在何方,虽然再次陷入浑浑噩噩之中。
在朝阳门外的菜市口,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披着一件雪白色的大氅,带着三五个爪牙,招摇过市。
这男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带着帷帽的美人,好生威风。
在北衙这地头上,一砖头下去,十个人里有七个都是侯爷,这种威风,大家自然见怪不怪了。
只见这男子器宇轩昂的走在前面,偶尔会拿出一块腰牌,对着路边的吆喝之人,问东问西,可是什么都不买。
这种人,最是招人嫌!
光问不买,天明节这种好光景,人潮涌动的时候,一直问来问去,这不是耽误生意吗?
但是这打扮,一般就是不能轻易开罪的人。
只见此人终于不情不愿的收起了那块参政议政的腰牌,走出了大明的灯市口,左拐能到粮市口,右拐能到大隆兴寺烧香拜佛,往前走是大明的养济院和东舍饭寺。
“咱明天就给自己升个官,好家伙,七品官位卑言轻,跟咱说不着!”此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身后两位丽人,抿着嘴轻笑,这好光景,耽误人家做买卖,这小商小贩,能乐意才怪。
朝堂里的人都知道,这七品参政议政的腰牌,天底下独一份。
那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人,大明的皇帝,朱祁钰。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很多,有兴安、卢忠、襄王、于谦、王文、胡濙等人。
朱祁钰带着来自四川播州冉思娘,还有刚刚成为大明贵人的埃莱娜在逛街,随行的是诸多锦衣卫。
北衙别的不多,唯独这官儿满大街都是,这一个七品的信牌,的确是有点不太够看。
埃莱娜看着面前的人,就是无奈。
新婚燕尔,埃莱娜侍寝的机会并不多,除了入门的那一天,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她拢共就侍寝了四次。
这不是埃莱娜技术不行,是陛下实在是太过于忙碌,就连陛下最喜欢的皇后,一月顶多见陛下两次罢了。
埃莱娜很喜欢大明,因为大明的京师足够的热闹,因为这些热闹和她息息相关,她要在这里生活。
这里人对生活很是热情。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前些时候,她和汪皇后商量着,要不要改个汉名。
此时到大明的传教士,多数都会选择汉名行走,也都会学习汉学,这是一种惯例。
只是埃莱娜的汉学水平实在是有点差劲儿,识字、能说汉话已经很不错了,取名字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太有挑战性了。
“陛下。”一个缇骑匆匆的跑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君士坦丁堡陷落,君士坦丁十一世被恭顺王帐下保民官王悦俘虏,东罗马灭亡的消息,传到了京师。
那颗象征着罗马皇权的铜球已经进京。
“埃莱娜。”朱祁钰低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身边的埃莱娜。
冉思娘眼疾手快的扶稳了埃莱娜,埃莱娜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消息传来的时候,她还是如遭雷击一般的呆滞。
她的国,亡了。
朱祁钰不知道如何去宽慰她,对着冉思娘说道:“你们先回泰安宫吧,朕去讲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