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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这天底下最难得是两个字是:知耻

    朱祁钰让李宾言去学习狗斗术的目的,是为了让李宾言能够自保。

    主要防备的是陈镒。

    陈镒一直在找左都御史的接替人选,贺章当然勉强能用,但是陈镒不想走的时候,给陛下留下一个烂摊子。

    李宾言毫无疑问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要能力有能力,要名望有名望,关键深受陛下的信任,又出身佥都御史,晋都御史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李宾言的狗斗术,第一次运用却是用到了金濂的身上。

    金濂被李宾言的话差点给噎住,刚刚才说了要谨守臣礼,李宾言就用了这招。

    金濂这精心准备的宴席和话术,一拳打在了棉花堆上,是有力也使不出来。

    金濂十分认真的说道:“京官的任命,尤其是六部尚书,都察院总宪,文渊阁首辅,都是由陛下一意而定,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陛下会参详各部尚书的推介。”

    “如果你有意如此,我可以给陛下推举你。”

    中原王朝的科层制官吏制度之复杂,就连专门从事的吏部诸多官僚有的时候都犯糊涂。

    首先是最顶级的世卿制,王公侯伯的爵位,就是世代为卿,虽然后世多平庸,但是其祖上有定鼎之功。这也包括世袭的千户、百户。

    其次是军功制,西虏、建奴的人头赏一颗五十银币,如果不要钱,就会升武散官。

    也会有察举制,比如现在在宣府的检阅边方兵科给事中朱纯,就是察举制度下的例子,他没有任何举人、进士的功名在身,但是依旧是正七品的京官印绶。

    有赀纳,赀为赀选,纳为捐纳。

    这一项自秦时就有,比如秦王政四年,蝗灾造成了大疫、大饥荒,为了救急,秦王政只好下令,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

    即便是军功爵授田制,军功比天大的大秦,也不得不采用赀纳来应急。

    比如汉文帝时期,有大贾张释之,以赀为骑郎;司马相如以赀为郎。

    唐朝时,是一千石者无官便授解褐官,宋时更是七百石补进义副尉,至四千石可补进武校尉。

    大明并无赀纳,确切的说,自景泰年间起,才有生员纳粟、纳马人监之例,也在景泰五年废止。

    征辟制,比如洪武年间有两次因为选官不足,不得不征辟,夏伯启叔侄的断指案,就是在征辟制下发生。

    任子制,也就是恩荫,胡濙的长子胡长宁就世袭了锦衣卫的镇抚使,不视事,只领俸禄。

    吏道,就是由官员访查贤者,或者干吏,像朝廷推介,比如当初刘昇被推介给了孙忠,这种吏道更像是九品中正制的变形,也有察举制的味道。

    当然跟察举制最像的,是科举制度,察举制有策试,分为笔策和射策。

    科举制对大明很重要,这也是大明卷的最厉害的地方,更是大明朝最主要的官员来源。

    世卿制、军功制、察举制、赀纳制、征辟制、任子制、吏道的混用,并没有让大明的官场混乱,因为有非常明确的科层制,所以,尼古劳兹才会如此羡慕大明的科层制。

    金濂的推荐,对皇帝任命官员,有着很重要的参考意义。

    陈汝言就是被举荐到了兵部尚书的职位,虽然于谦看不上陈汝言的能力,可是杨洪身死,于谦又立战功,必须要去世侯了。

    李宾言对户部尚书的职位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筹备了那么久,他真的很想去天边看看。

    “谢金尚书美意,京官,六部掌管兹事体大,不敢妄言。”

    李宾言不答应,不代表不同意,而是代表不表态,这是李宾言在胡濙那儿学来的。

    金濂颇为无奈,这胡濙都教了些什么东西!

    连李宾言这样有些憨直的人,都学会一推四五六了。

    李宾言在金濂的府邸逗留到了月上柳梢头之后,主要聊得内容和户部掌管的位子没什么关系。

    聊的是松江、南京宝源局吸储的问题。

    他们聊了许久,就宝源局的立场、作用、承兑、银根等等问题,交流了下地方和朝堂不同的思考方向,这给李宾言带来了许多的思考。

    比如宝源局是不是可以进行借贷业务,就以黄稻钱利息为准。

    酒未足饭已饱,茶水已经上桌。

    金濂低声说道:“唐宋的时候,各州主管公廨钱的捉钱令史,专门负责公廨本科、杂料等买卖关系,每月可交纳四千钱者,满一年可授职太学高第。”

    “明承唐律,这个抓钱令吏的制度,是不是可以借鉴一下?”

    大明朝的官营买卖投资极好,但是眼下大明的国帑内有将近千万的存银,这么多的钱,需要支付一笔庞大的费用。

    按照大明的利率,这千万的存银,每年都要付出五十万有余的利息和行政费用。

    钱很多,压力也很大,朝廷能不能把这笔钱用好,能不能按时付息,涉及到了宝源局这个制度,能不能持续的、长久的执行下去。

    李宾言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不知金尚书是否发现了,其实宝源局的票证,是钞法的一种变形,虽然他们有本质上的不同,比如票证更像是户头,而不是钞票。”

    “但是也是纸钱的一种。”

    “王安石的常平新法中的青苗法,青苗钱,在政令制定的时候,是为了富民强兵,试图找到一个通过理财的手段,不动摇各方利益的前提下,实现赠资的想法。”

    “毫无疑问,这是错误的。”

    “所以,宝源局纳储,放钱这件事,我认为不合适。”

    金濂眉头紧蹙思索着李宾言的这番话。

    大明的新货币政策和新经济政策,和唐时的捉钱令吏,宋时的青苗法并不相似,更像是汉武帝在元狩四年,搞出的算缗告缗令。

    只不过汉武帝是每两贯抽一算,而当下的宝源局,是每两贯给一算罢了。

    李宾言说的有道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金濂眉头紧皱的说道:“可是只靠官营,总有一天会赔钱的。”

    “如果宝源局成为大明朝廷负担的那一天,必然会有人高声疾呼,苟得无耻,不可使其居职。”

    李宾言当然知道,如果宝源局成为朝堂负担的那一天,宝源局必然无法执行下去。

    他十分认真的说道:“眼下无论煤铁都是暴利,投入到官厂的钱,是稳赚不赔的,还有海贸,无论这笔钱用于营造官厂、市舶司、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