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也和亥言订下了一个君子之约:再没有寻到合乎法统的皇位继承人之前,暂时不能对康王下手。
不过,正当亥言准备离开应天府时,却听闻了一件大事。
赵杦有儿子了。
建炎元年六月十三,赵杦在做康王时纳的侧室潘氏生下一子。
赵杦登基刚刚月余,又喜得皇子,整个应天府上下自然欢欣鼓舞,
话说,这潘妃所生还真是赵杦之子。虽然自从武松在相州夜闯内室,惊了鸳鸯之戏之后,赵杦便不能人事了。但潘妃在此之前便已有了身孕。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像赵杦正妻邢氏那样,被金兵掳了去,而是一直跟随在赵杦身边。虽然也经历了一路逃亡,惶惶不可终日,但腹中胎儿却还算争气,终于熬到了赵杦登上大宝的日子。
对于赵杦而言,此时喜得皇子的意义绝非一个儿子那么简单。自己阳亏之症尚不知能否治愈,如今有了这个儿子垫底,不仅可保皇位有后,还可以暂时堵住悠悠众口。
原来,自赵杦登基之后,一切皆已按大内规制行事,这其中就保括后宫临幸之事。不过,登基月余,赵杦一直以忙于政事为由,逃避后宫之事,以至于起居注上关于临幸妃嫔的记录至今一片空白。
得知赵杦得子的消息之后,亥言想到的则是更外一件事:若赵杦乃是契丹人之后,那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契丹人,如此一来,这大宋江山将会一直由鞑子血脉继承。
所以,亥言决定再逗留几日,去查查赵杦的后宫。
亥言的想法很简单,他需要全面了解一下赵杦的子嗣情况。一旦时机成熟,到了扳倒赵杦的那一日,他这些子嗣也必须从皇室宗谱中一一清除,以免留下后患。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却吓了亥言一跳。
他发现,赵杦自到了应天府之后,不仅再未有妃嫔怀孕的记录,甚至在起居注中,连临幸后宫的记录也没有。而赵杦之前所生的五位宗姬也皆已被金兵掳走了。
亥言虽然不知道,赵杦的临幸记录为何是一片空白,但他至少能确认,这位官家至今只有一子,而且至少十月之内,不会再有子嗣诞生。如此一来,也为日后免去了不少麻烦。
在查探完毕之后,亥言这才离了应天府,返回了五台山。
次日酉时刚过,亥言带着木月大师回来了。一场新的盘问也就此开始。
在得知木月的身份之后,赵榛也曾以国丈相称,却被木月婉言谢绝。而对于这位十八哥皇子,木月其实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不过,在昨晚亥言道明来意之后,他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请问信王,大内宫禁之中有便服禁军,此事你可知晓?”木月大师直接问道。
“这个本王自然知道。”赵榛回道,“大师说的是大内禁军的便服暗哨吧。”
木月点了点头,“那再请问信王,这些便服禁军是以何物辨识。”
“幞头上插翠叶簪花。”赵榛回道,“逢单日插银色,双日则是金色。若逢元宵灯庆,则幞头左右各插一枝。”
听得赵榛所答完全无误,木月大师心里也暗道,此人果然对内宫颇为熟悉。
“那再敢问信王,宫城中坤宁殿可还记得?”木月又问道。
“这岂能忘得,坤宁殿乃是皇后所居之地。”赵榛回道。
“那坤宁殿前的一对石狮子,信王可还有印象。”木月接着道。
“狮子?本王不记得坤宁殿前有石狮!”赵榛微微一愣。
“噢。”木月则是一笑,“那兴许是老衲年岁大了,记错了。”
赵榛心里道,这老和尚居然敢诈我。
“那老衲若是没记错的话,坤宁殿门前有一对楹联吧?”木月又问道。
“楹联倒是有的,乃父皇亲笔所题。”赵榛道。
“那信王可还记得楹联所题为何?”
“上联是万花归璇枢,秉神符而永泰。”赵榛思索了片刻,“下联是,一元开瑞策,捧宝胜于重华。”
木月大师听罢,扭头看了看亥言,然后点了点头。
亥言和武松等人立即会意,这个皇子应该是真皇子无疑了。
“我等之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大王莫怪。”上官令带头向赵榛揖首行礼,众人也随之见礼。
“诶,不知者莫怪。”赵榛此时倒显得大度起来,“在这乱世之中,小心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见众人已经相信了自己,赵榛也一时心情大好。因为,这意味着可以明正言顺地让众人护送他去应天府了。
“如何?我等何时启程去往应天府啊?”赵榛乐着问道,“不如明日就动身吧。”
“去不得!”亥言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