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传谕。”
“传谕?”
“正是。”
“那是口谕还是手谕?”
“手谕授于下官,由下官口授于大王?”
“那陆知州就请传谕吧。”
只见陆云中双手抱拳,转身朝着北方一拱手道:“奉圣上手谕,对康王有如下几问。”
言罢,他又转回身来对着康王道:“请问康王,可知汉胡有别,夏夷殊途?”
“这是当然。”康王强作镇定,但手心已经冒汗。
“再请问康王,可知昔日王莽以异姓之身篡汉,终致天下大乱?”
“陆知州这是何意?”康王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诶,大王莫要动气。”陆云中道,“此乃圣上所问,非下官之问。”
“我皇兄为何会有如此无稽荒诞之问?”康王不由地双目一立,“陆知州该不是在假传圣谕,图谋不轨吧?这可是诛九族之罪。”
“哦。”陆云中嘴角一弯,似笑非笑,“那若是有人乃胡人蛮夷之后,却隐瞒身份,图谋窃取皇位呢?又该当何罪?”
“如此天大之事,岂可凭空口之言,妖言惑众。”康王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拿不出真凭实据,你又奈我何?
“此事事关社稷,当然不可信口开河。”陆云中道,“然圣上既授命于下官,自然也早有安排,就是不知康王能否遵圣谕而行?”
“若我皇兄真有谕令,本王自当遵旨。”康王心里道,任你说破天去,也休想套出我话来。
“好。”陆云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举在手中道:“圣上有谕,特差人带回龙发数根,以为验查之用。”
“我皇兄这头发有何用?”康王一愣。
“燃发认亲?”
“燃发认亲?”康王不由地瞪大了双目,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如何认法?”
“其实不难,只需取龙发一根,再取康王之发一根,将两发缠在一起,然后点燃焚烧即可。”陆云中一本正经地道,“待发燃尽,再验看余灰便可辨别了。”
“如何辨别?”
“若余灰呈一色,则二人必是血亲无疑。”陆云中故意顿了一下,“若余灰呈杂色,则二人并非出自一脉。”
“本王只听闻过滴血认亲,何来燃发认亲之法?”康王一脸狐疑,眼含阴鸷。
“此乃道家茅山派秘传之法,乃由太上皇传于圣上。康王未曾听闻也不奇怪。”陆云中淡然道,“若非此番圣谕授之,下官也不知晓此法。”
其实,这世上何来什么燃发认亲之法,这法子本就是亥言胡乱编造的。
当亥言编出这法子时,武松也是一脸疑惑,担心被康王看出破绽。
但亥言却告诉武松,此中的关键并在于用何法验亲,而在于康王敢不敢一试。若他心中有鬼,必然会百般推托。
而且亥言还告诉武松,其实无论何人之发,燃尽后皆是一般颜色,他赌的就是康王根本不敢一试。
康王果然不敢。
“如此荒谬怪诞之说,岂能相信,所得之证,又岂能令人信服。”康王脑子里飞速盘算对策,嘴上绝不松口。
“大王莫非要抗旨不遵?”陆云中有意加强了语气。
“非本王有心抗旨,实乃不得已而为之。”片刻之间,康王已经想出抵赖之策。
“陆知州想必也应当知晓,如今二圣北狩,我皇兄已身陷金人之手,其言其行必在金人监视之下。如此,这所谓的圣谕又怎能保证不是金人假我皇兄之手之作,挑拨离间,以扰乱我大宋朝纲,从中渔利呢?”康王义正辞严。
“你”陆云中没想到,康王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无赖至极。
不过,陆云中随后冷笑了一声:“康王果真要违谕不遵?”
“此谕来路存疑,本王恕难从命。”康王语气坚决。
“好,既然如此,那下官只有遵圣上之命,去面见元祐太后,由太后来裁断之事了。”陆云中冷眼而视。
此言一出,康王心里一颤。
康王心里明白,若是没有元祐太后孟氏的手书传谕天下,自己的登基之事怕是正要再费周折。在如今的大宋王朝中,这位先帝之后更是举足轻重,甚至是可以逆转乾坤的人物。
一旦此事被她知晓,自己必然先功尽弃。
突然间,康王心里闪过一念。他抬头冷冷地看了陆云中一眼,右手缓缓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右耳。
袁淳风顿时身形暴起,一掌击向了陆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