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秋水起舞,顿如波澜层层而进,忽而剑势上挑,波住剑凝。
但动静之变只是一瞬,转眼剑势再起,剑如长虹,如破浪而出
柳如烟舞罢,转眼看了看亥言。
亥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柳如烟道:“娘子可知这苏堤上有六桥?”
“当然,苏堤六桥乃西湖胜景。”
“那娘子可知六桥之名?”
“映波、锁澜、望山、压堤、束浦和跨虹。”柳如烟站在堤上,回头朝南望去,一一数来,“我等此刻脚下恰好是束浦。”
“哦,竟有如此巧事。”亥言眼前一亮。
“巧从何来?”柳如烟却是有些茫然。
“束浦,或许正是这剑招的要诀所在。”亥言又晃起来小脑袋。
“你的意思是,这招剑法亦暗合苏堤六桥之名?”柳如烟问道。
“对。”亥言道,“方才见娘子所舞,剑势起停转合,恰如六桥之名,而且正好是以映波起,跨虹止。”
“如何见得?”武松也不禁好奇起来,一边问,还一边用手指比划着柳如烟方才的剑招。
“你等皆是习武之人,自然看重的是招式的变化。”亥言道,“但招式我又不懂,故而我看到只有剑势而无剑招。娘子之剑正如映波而舞,聚澜而兴,望山之远,却又恋水之深,最后蓄势而出,如长虹贯日”
“你确定不是你书看多了,臆想出来了的?”武松眉头一皱问道。
“师兄,你莫非忘了,无涯子前辈也是钱塘县人,西湖上的苏堤他岂能陌生?”亥言道。
柳如烟也默默地点了点,“家师的确说过,他年轻时常游西湖,于苏堤之上观水望山。看来此招的确合六桥之意。不过”
“不过,合六桥之意,却为何以‘杨柳岸晓风残月’为名,娘子所问应是在此吧?”亥言又道。
“正是。莫非你也有了答案?”
亥言点了点头。
“是方才你和师兄之言提醒了我。”亥言道,“晓风残月皆有势衰之意,尤其是残月,天明在际,月影已残,是为不可留之意。娘子以为然否?”
“月乃夜象,天明之际确是不可留。可这和束浦桥又有何相干?”柳如烟道。
“束浦,我以为正是收剑之意。”
“收剑?”
“对,剑招我虽不懂,但若是以六桥之意度之,行至束浦,正如月至天明,残影难留,应随风而去,见好即收。”亥言道,“但束浦,是收,亦是聚。”
此时武松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对柳如烟道:“烟儿,你不妨试试看,剑势停滞凝结之时,不进反退,收剑之后再起长虹之势,或有奇效。”
闻听此言,柳如烟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她也知道武松武功修为极高,应该也是看出其中奥妙,随即长剑再起。
剑起波澜,如波涛滚滚,又到了蓄势而发的那一刻。
柳如烟心念一闪,不进反退,先收剑入怀,再全力刺出。
剑去如长虹贯日,但剑影却如飞虹跨桥,叠浪翻滚,在空中出了一道诡绝的弧影
一时间,剑意四起,四周杨柳飞舞,就连武松背后的戒刀也在鞘中发出阵啸鸣。
“好一个束浦、跨虹!”武松不由大叫了一声。
亥言则在一旁笑而不语。
眼见柳如烟收住剑势,一直一言未发的乔三水也暗自惊叹,这一招“杨柳岸晓风残月”一出,天下怕是没几个人能接得住。
柳如烟收剑入鞘,嫣然一笑,如花映日,灿烂似霞。
“小和尚,到了钱塘县城,我请你好好吃一顿!”柳如烟道。
“知我者,娘子也。”亥言乐开了花。
按照路程估算,柳如烟觉得在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放马镇,所以众人决定,先在钱塘县城投宿,次日一早再前往放马镇。
钱塘县城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繁华程度却超出了武松等人的想象。整个县城居然有六厢五十二坊,完全就是个缩小版的杭州城。
所以,黄昏一过,这座城市仿佛才刚刚焕发出活力,在灯火通明之下,勾栏瓦肆中喧闹之声渐沸,街头巷尾充满了烟火气。
这可乐坏了亥言。从扬州出来之后,众人急于赶路,已是一连数日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了。按照亥言的话说,但凡一顿没超过半个时辰,那就不叫吃饭,只能叫进食而已。
寻得一处酒楼,点上一桌菜,几壶好酒,还没动筷,亥言就已是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说小和尚,还没吃呢,你怎么就像已经吃饱了一样?”翠荷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