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山麓的寂静被一堆堆篝火打破,一条稀疏的火龙蜿蜒在山脚下,星星点点。
单岳池带着响堂岭的人马,沿着太行山山麓急行了大约四十里,这才下令宿营休息。武松等人则在队尾殿后。
借着休息的机会,柳如烟先把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告诉了武松和亥言。一则,在去问乔三水之前,她需要先让武松和亥言知晓大致的情况;二则,她也想听听二人的意见,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有些过于大胆了。
听完了柳如烟之言,亥言立时来了兴致。对于此类解疑释惑的事情,他一直就情有独钟,何况与事可能还和宋廷大内,甚至和康王有关。
“娘子是如何得知康王今年正好是弱冠之年的?”不过,亥言首先好奇的是柳如烟为何知道这么多。
柳如烟微微一笑,“你忘了那御府的书录了,当初在找《洛神赋图》时,奴家无意中翻到了宗室名录,才得知了那赵杦的年庚。”
“那娘子果真以为乔莫峰失踪与赵杦有关?”亥言又问道。
“不知道,这或许只是奴家的直觉罢了。”柳如烟回道,“不过,恩师昔日曾言,这乔大侠当年在江湖中如流星一瞬,消失得实在蹊跷。奴家以为这其中必有大大的隐情。”
亥言点了点头,“乔大侠当年的失踪的确令人费解,究竟是何事才能让他忍心抛下妻儿呢?”
“按乔兄弟所言,乔大侠当年是为了妻儿才毅然归隐,可见亲情于他胜过一切。”柳如烟道,“而能令他忍痛放弃妻儿的,只能是天大的事情。”
“所以,娘子才以为可能是事关大内宫廷?”亥言也觉柳如烟之言不无道理。
柳如烟点了点头。
亥言又道:“娘子所说那几桩大内悬案,前几桩我也有所耳闻,但韦妃身世之谜此前却未曾听过,这故事又从何而来?”
“前几桩皆和帝位有关,自然在民间流传甚广,那烛影斧声之事就曾录在文莹大师的《续湘山野录》中。”柳如烟道,“至于韦妃身世之说,奴家也只是听家师提起过。”
“哦,莫非你师父也认得韦妃?”武松也问道。
柳如烟道:“家师虽不认识韦妃,却认得其父,还且还是同乡。”
“居然有如此巧的事情?”亥言更好奇了。
柳如烟点了点头,“家师祖籍越州山阴县,正好和韦氏祖上同籍同乡,两家一直也素有交往。但大约在三十年前,韦家突然举家迁往汴京,说是投靠亲友去了,从此就再无消息。”
“莫非这其中有甚奇怪之处?”亥言觉得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
“投亲靠友本也没什么奇怪的,蹊跷之处就在于,韦家在山阴县也算是殷实之家,人丁兴旺,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何要突然举家北迁?还有,临走之际,韦家人把宗祠也毁了。”
“啊,把宗祠都毁了?”亥言也吃了一惊,“这的确令人费解。”
“所以,这韦家北迁之事当年在山阴传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柳如烟接着道,“直到十年后,韦氏入宫成了侍御,此事就更加离奇了。”
“那你师父又是如何知道,这韦氏就是当初迁走的韦家人呢?”武松问道。
“原本是不知的。”柳如烟道,“只是当年家师入京拜会周侗周老前辈,在汴京却偶遇了韦氏之父韦安道,彼时那韦安道却装作不识家师,这更让家师感到疑惑。随后从多方打探才得知,韦安道有一女被选入宫中,成了后妃的侍女。”
“这无涯子前辈的好奇心,看来也不比我差多少嘛。”亥言不禁打趣道。
“若是你师兄突然有一日说不认识你了,你会不会好奇?”柳如烟回道。
“也是。此事就算是放在平民百姓身上也颇有些奇怪,何况还事关宫中之事。”亥言点了点头。
“有意思,有意思!”亥言是越听越兴奋,“看来此事还真是大有乾坤,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没什么了,就是韦氏得了官家临幸,生下了那康王。”柳如烟道,“不过,此刻那韦妃怕是已身在金国了吧。”
“烟儿,那你如何会以为此事和乔大侠相干呢?”武松在一旁一直听着,却还是有些不解。
“奴家也不是很肯定,只是若是当年乔大侠消失一事真和大内禁军有关,而那年又正好是康王赵杦出生之年,这或许只是巧合,或许也未必。”柳如烟道。
“嗯。”亥言也若有所思,“大内禁军,韦妃,乔大侠,这三者之间究竟有无干系呢?”
“若是乔大侠当年突然辞别妻儿的日子,正好也是韦妃生下赵杦的日子,那是不是更令人好奇了?”柳如烟看着亥言道。
“可此事毕竟过去二十年了,不知乔兄弟还能否还记得清日子?”亥言道。
“所以,奴家才想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