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龙头早就对辽东局势了如指掌,熊某倒是瞎操心了。”
“熊大人虚怀若谷,心安天下,怎么会是瞎操心呢?聂某感激涕零才是。”聂尘不动声色的送上马屁。
熊文灿欣然受之,笑道:“说起来都是为了大明,为了国家,既然辽东无恙,那么我们该好好合计合计曹公公马上来到的问题了。”
“这位曹公公走得可够慢的。”聂尘也笑起来:“去年五月就出来了,这都过了半年了,还没到福建,就算是只螃蟹也爬拢了啊。”
文臣与宦官天然不合,聂尘这么说一个司礼监太监一点没让熊文灿觉得过分,相反的,他还有点高兴。
“曹公公是京营提督太监,这次出京,除了来福建奉旨巡视之外,还有采买的事宜,每到一地都要停留,走得慢点不出奇。”熊文灿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他解释道。
“采买?”聂尘奇道:“买什么?”
“采买的东西多了去了。”熊文灿板着指头道:“皇宫里每天的用度、皇陵每年的修缮、各处王府的赏赐、甚至逢年过节祭天祭祖,都要用各种物品器具,这些全部要从各地取样甄定,大到石头木材,小到水果糕点,无一不需要信得过的人去办,每每中使出京,都会或多或少的带着这类上谕。”
“听闻今上励精图治,提倡节约勤俭,原来真正的落到身上,还是这般奢侈啊。”聂尘在熊文灿面前没有丝毫的掩饰,双方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啥好隐瞒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熊文灿倒是心虚的朝门口窗边看了几眼,方才说道:“算好的了,比起先帝,还有前面几位皇上,要节约多了,听说今上一套衣服要穿一个月才扔。”
聂尘纳闷:“衣服穿一个月就扔了算节约的?”
“当然了。”熊文灿理直气壮:“万历、天启朝时,都是沐浴一次就扔一次衣服,而皇上几乎是天天沐浴的。”
“……”聂尘无语了,他算见识了天家骄傲的日常了。
“这位曹公公,来者不善。”言归正传,熊文灿道:“他来福建,恐怕不止巡视那么简单,京里有人和他密谋过了,龙头一定从徐光启徐大人那里接到什么消息了吧?”
“徐阁老送了些口信给郑芝龙,辗转到我这里了。”聂尘正色道:“曹化淳巡视的目的,是来抓你我的小辫子的。”
“小辫子好找,谁的屁股也不干净。”熊文灿皱眉道:“关键在于找到之后,他想干什么?”
“徐阁老说了,无非两条,一是拿你下台,轻则异地而用,去官免职;重则落狱上锁,发配抄家。”聂尘冷笑一声:“第二条,没了你这尊佛,当然接着要拿我开刀,夺兵权最好,若是因为怕我造反而不敢夺,也要调我北上,在与建奴的消耗中榨干我的血,软刀子捅得我生死不能。”
“为什么要这么做?”熊文灿有些不理解:“为叶家寻仇,至于这样么?”
“叶家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在于利益。”聂尘抱起了双臂,一语切中关键:“熊大人,朝中有人盯上我了,澎湖断海断了很多人的财路,鸡笼开埠肥了我们的腰包,财一露白,惦记的人就多啊。”
“他们想得美!”熊文灿拍了桌子:“东南是朝廷赋税根本,你聂龙头是这里的定海神针,你若被整,东南必将永无宁日,到时候海上匪贼并起,如何收场?!”
“但曹公公是代君而来,他若要怀着别样私心向上禀报,你却之奈何?你能堵住他的嘴?”聂尘盯着他道。
“这……”熊文灿一下怔住了:“说的是啊……他毕竟是钦差,总不能杀了他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来任他来,一个太监,缺了零件的人,没什么可怕的。”聂尘轻轻将被熊文灿拍歪了的桌子扶正,道:“东林党可以收买他,我们也可以,再不济,若是此人铁了心吃了秤砣,非要与我们过不去,那么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也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