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有一大片杀之不尽的绿墙拦住他的去路。
珊瑚、卡尔克斯坦踩着空气浮升而起,勉强逃过一劫。
但其余十人噗通噗通落入翠绿深渊!
血肉大地闭合!
“滋滋…”
令人心碎的腐蚀声。
唰——
罗伊双手握紧阿隆戴特,头下脚上凌空翻身,借由惯性对准地面劈出一道血浪!
大地被划开一道骇人血口,但又立即愈合如初!
两名术士手忙脚乱地应付涌来的藤条叶片,一边用魔力火焰轰击地面,想要救出被吞没的众人。
但无济于事,地面刚炸开一个大洞,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它似乎拥有永恒的恢复力。
变异树再次抖动枝丫,枝干之上抖落成百上千的浆果,浆果落地便一跃而起,变成动作灵敏,面无表情,挥舞刀叶的红色士兵,融入脚下的大地。
地面一片片诡异的隆起,涌向猎魔人和两个术士。
同时还有铺天盖地,巨蟒般扑来的藤蔓!
罗伊脸色一肃。
一手提剑,一手勾勒金黄符咒,昆恩光芒覆盖周身。
猛地深呼吸——
“嗒!”
地心震动。
环境温度骤然上升数十度。
身前蠕动的地面突然被一股沛然莫可抵御的力量撕开一道豁口。
噗嗤噗嗤——
炽烈的火光涌动,滚烫的岩浆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那些反复愈合的血肉地面、植被,在这上千度的高温之下土崩瓦解,被炭化成漆黑的一片,甚至直接升华为恶臭的气体。
周边的一切都在融化、萎顿。
火焰四起,刺鼻的硫磺随之涌动。
烟雾氤氲。
衬得整片狭窄的空间好似一座刚从沉睡中复苏喷发的小火山
猎魔人勾动手指。
熔岩之龙滚过大地,烧穿沿途的一切阻挡物,奔向那棵变异树。
惨叫声四起。
一大片钻进地底的浆果士兵直接被高温烫得蹦跶出来,随即融化在岩浆中。
整片空间的格局被突如其来的地心熔岩暴力摧毁!
化身树木的伊达兰自身也受到巨大伤害,五颜六色的躯干上浮现出一条条破碎瓷器般的裂缝。
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尖叫着操纵魁梧躯干拔地而起,土壤中伸出两条长满荧光树瘤的大腿,支撑着身体一溜烟地向后逃窜。
但它这一举动,立即中断了自身与脚下血肉大地、整个空间的联系。
植物们失去了主心骨。
原本血肉模糊的四壁重新翻转过来,露出一大片脆弱的荧光灌木。
藤蔓的攻势大为减缓。
地面失去了源源不断的恢复力!
罗伊身形连续闪烁,长剑迅疾绝伦地挥动、劈开一道道绿墙,将沿途一只只扑向大腿、撕咬血肉、戳刺他盔甲的浆果士兵劈成两半。
势不可挡地朝伊达兰追杀而去。
珊瑚和卡尔克斯坦的连珠火球终于轰碎脚下大地,露出一道五米长的豁口。
隐约可见十米以下、腐蚀性的绿液湖泊上漂浮着数道可怜的人影。
术士破损的袖袍中光芒闪烁。
哗啦啦——
数十条绳索从裂口垂落。
五指勾勒。
魔力猛然拉着缰绳上升!
噗通噗通!
片刻,十名猎魔人重新回归地面,喘息如牛地瘫软在地,外形简直惨不忍睹。
掉入绿液不过一分钟。
浑身大部分布料消失、皮甲被腐蚀得仅剩薄如蚕丝的一层,钢铁、合金斑驳的表面好似被打磨过一般,光滑得反射彩光。
只有护住要害部位的龙鳞毫无变化,散发白玉般细密的光泽。
而他们的血肉之躯,挂满一块块血淋淋的烂肉,皮肤到处都是被腐蚀得裂开的大坑,口子…肌肉、血管清晰可见,有的部位甚至露出白骨。
头发、胡须、眉毛所有毛发都被灼烧得一干二净。
然而,某种强力的魔药作用下。
这些烂肉,周身伤口统统在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愈合、消失,连疤都不留下。
脱离酸液池,不过十秒,他们的伤势便奇迹一般恢复如初。
“诸位,感觉如何?”卡尔克斯坦紧张一小,小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探究欲望,
“这高阶吸血鬼煎药简直神了!我感觉像是被人大卸八块又重新拼凑在一起!杰洛特,你看上去就像一个涩情狂,变态。”兰伯特趴在地面转过头看了一眼杰洛特——脸白无须,深深法令纹和服用魔药后的乌黑血管交相辉映。
但那脸上那条疤居然无影无踪。
“你丑爆了!”
“兰伯特,你再也不用担心发际线了,你现在一根头发也没有!”杰洛特看了眼他锃光瓦亮的头顶,又摸了摸自己同样光滑的脑袋,反唇相讥。
随即嘴角一抽,隐隐还能感觉到那种被酸液腐蚀,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感觉好极了,前所有地好。”
凯亚恩打量着自己几乎看不出伤疤的手掌皮肤,抚摸着光滑的脸颊,神色激动地几乎要当场痛哭,这一番全身皮肤被酸液腐蚀,又因为高吸煎药重生。
他也算是因祸得福。
曾经神殿岛下非人改造带给他的痛苦,带给他无尽伤痛,丑陋而可怖的疤痕,烟消云散。
他重新拥有一张平凡又普通的脸庞。
“老头子,你变年轻了,脸上皱纹没那么多了,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难不成高吸煎药还能返老还童?”艾斯卡尔打量着身边的秃头维瑟米尔,惊叹了一声,裂开的大嘴里,露出两枚锋利如吸血鬼的獠牙。
十个猎魔人打量着同伴迥异于以往的形象,都大为惊叹。
大家都失去了毛发,然而标志性的疤痕也统统溜走,皱纹减少,整个人至少年轻了十岁。
可惜,这种强力煎药限制巨大。
每隔一年才能使用一次。
而且毕生,也只能使用三次。
否则会产生无法扭转的副作用!
“小伙子们,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赶紧起来,找那棵树算账!”维瑟米尔打量着光滑的没有一条伤口的手掌,左手五指猛然勾勒,将一直扑过来的浆果士兵击倒在地。
目光看向远方,罗伊闪烁的身影,和滑稽地摆动两条树瘤大腿逃窜的树桩!
“我要把他砍成一截截,烧成木炭!”
……
伊达兰背靠着走廊尽头一扇黝黑的,刻画繁复花纹的石门,沉重喘息。
两枚荧光蘑菇般的眼球,直直盯着那高速冲来的孤峭身影。
唰——
阿隆戴特贴地掠过将一群浆果士兵斩成两半。
断开的半身匍匐在地,嘴里吐出一大片翠绿色的果酱般的血液和内脏。
嗖——
猎魔人身形闪烁,凑近树人伊达兰身前五米。
白色剑刃划过半空,飞舞的藤蔓根根凋零。
伊达兰抖动伞状枝干。
大片锋利的刀叶风暴席卷而来。
罗伊这次不闪不避。
深呼吸——
伏斯!
地骨之力震碎叶片编织的风暴,摧毁了这狂暴的攻势。
而伊达兰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罗伊身周血光涌现,将这头树人缠绕在当中,托举在半空。只露出树干中央,那张刻满愤怒和,却又颓然的树脸。
罗伊看着它。
眼神复杂。
此番血战,若不是大家准备充分,现在除了他之外,几乎已经全军覆没!
要说这个法师有多强倒不见得,但恶心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伊达兰,怎么不逃了?”
一条反魔法金属编织的锁链,将树人层层缠绕。
阿隆戴特锋利的剑尖,指在树人瞳孔之前,离得不足一厘米。
“那么回答我,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四大宗师还不现身?”
“你身后。”
罗伊望着它背后,那扇紧闭的石门,目露奇光,
“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