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免会瞥去一眼,这一瞥就发生了极具帝国阶级特色的场景,整个巧乐坊静得异常,一溜儿全是行礼的人。
巧乐坊是泸佐城官方兵器津贴对接点,官身之人在这里购买兵器,可减免相应的费用,减免的费用由当地财政支出,因此来这儿的人大多有担着些职务,也因此,谁都脱离不了等级压制。
包括在熟睡中被叫醒的销匠师。
泸佐城是一个中等城池,中低阶源师武师群聚地,它的各项水平自然差不多就在中等阶位,能铸造白银兵器的销匠师已属其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换大尹来,也得等他安排时间。
“唉。”销匠师坐在床板上,又叹了一声,“二十多年不被管着,现在还真有点不习惯。”
白衣侍从给他端茶倒水,陪着笑,“销师醒了吗,您可是我们巧乐坊屹立不倒的支柱,现在正是向上面证明自己的机会。”
销匠师不太乐意听到支柱二字,这意味着他在原地待了二十多年,没有任何进步。
巧乐坊原就属于城司麾下,在官制覆灭的那些年失去过制约,他和坊内多数人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肆意接取锻造委托,随心所欲地制定价格,组织人手争抢矿产地,不用遵守城司的监管,不用隔段时间就向城司述职,更不用提交恼人的材料使用报告,快活不得了。
金钱、权势、大把的奉承,堵塞了身心,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是卑躬屈膝向高阶匠师讨教锻造之法而不得,是原材料市场价格越来越高,珍品材料被垄断,是锻造界陷入敝帚自珍怪圈,生怕别人比自己好。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越来越有钱,也越来越有名,却被困死在了这座城,找不到更进一步的机会,如果官制和书院体系还在,他调任主城工坊,学习新的东西,寻找材料,都会相当快捷。
对于能力者,帝国给出的是一条坦途。
这样想,遵守帝国的规则,并没什么大不了,何况东君代表的不仅是某个人的子嗣或弟子,更是帝国承认的权势地位的传承者,以帝国强者为尊的作风而言,能当上这样的传承者,本身就不俗,他没那抵触的底气。
“走咯走咯。”销匠师将白衣侍从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快步出门,风风火火赶往炼器房,结果被告知人去了材料区。
材料区里都是一排排的大型架子,各类金属原木石头琳琅满目,席欢颜却没挑花眼,她手里也有个枕戈坊,两相对比便知眼前虽被塞得满满当当,但实际上的材料种类有限,品质也算不上高,好在她是旧物利用,新的材料所需不多。
席欢颜看了一圈问,“重羽石在哪里?”
“贵重一些的材料都在壹号库房当中,需要匠师钥匙才能打开,您”蓝衣侍从余光看见销匠师,肉眼可见的开心,“师傅来了,我让他为您开门。”
席欢颜微微点头,重羽石是一种特殊金属,但比较常见,没想到还被放到库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