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兼备,又与墨者交好,若先生能得到他的肯定,先生在我少梁传播‘农家’思想,必是事半功倍。”
“多谢尹大夫提点。”许行拱手而谢,心中暗暗记牢旧梁大夫的名讳。
此时已到了晚上用饭时间,尹骘邀许行师徒二三十人在府上用饭。
考虑到少梁的情况以及许行师徒的情况,尹骘并非让人准备如何丰盛的酒菜,除了素菜以及少梁特有的炸鱼、豆腐、春卷等物,只有一盘鸡与一盘羊肉,但这在习惯粗茶淡饭的许行师徒眼里,这已是极为丰盛的菜肴。
许行微微色变,问尹骘道:“贵国的臣民,都能吃上这样的饭菜么?”
尹骘早已大致看出了许行师徒等人的脾性,笑着说道:“桌上菜肴,皆是我少梁寻常菜肴,国内百姓虽不能顿顿食肉,但几个月尝一次肉味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在我国与秦国展开贸易后,秦国将陆续交割给我国十万头以上的羊……或许一两年之后,食肉对于少梁的子民而言,也不会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总之,先生不必为此困扰。”
许行师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十万头羊?
他们昔日在滕国,举国都见不到一千头羊……
怎么回事?少梁不是一个小国么?
心惊之余,师徒几人也坦然地接受了尹骘的好意。
宴罢,许行师徒婉言谢绝了尹骘的邀请,到城内的驿馆落脚,待明日天亮后启程前往少梁本郡。
尹骘原本打算给这师徒众人准备几辆马车,也被许行谢辞了,于是尹骘便给许行写了一道手令,并向他们指明了方向:“此去本郡,徐水一带有我国军队驻扎,若遇士卒盘问,先生便出示我合阳邑的路引,军卒便会放行。”
“多谢尹大夫。”许行众人道谢而去。
次日清晨,许行师徒众人离开合阳邑,按照尹骘所指的方向前往少梁本郡。
在经过约半日的路途中,他们果然看到了一座军营,扼守着横架于河水的桥梁。
军营上方飘扬着‘元里’字样的旗帜,隐约还能听到‘喝’、‘喝’的声音,好似是有军卒正在操练。
许行师徒没敢去窥视军营内正操练的士卒们,来到了那座桥梁,然而不等他出示尹骘大夫的路引,值守桥梁的士卒便挥挥手示意他们过河。
甚至还有一名什长上前与他们打招呼,询问许行等人可是前来投奔的他方墨者。
许行等人不敢假冒墨者的名号,实话相告,结果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以至于师徒众人最终还是用上了那位尹骘大夫的路引。
在经过徐水桥后,陈相忍不住感慨道:“想不到少梁人如此敬重墨家……”
众人点点头,心中着实有些羡慕,毕竟相比墨家,他农家的名声实在是微不足道——本来他农家在滕国的名声还是不错的,都怪那个可恶的孟轲!
抱着复杂的心情,师徒众人踏足了少梁本郡,继而踏上了那条东梁通往合阳、却只修到徐水一带的平整道路。
那足足能让三辆马车并行的平整道路,让许行与诸弟子倍感不可思议。
“这石路,竟无一丝缝隙?”
众人蹲下身仔细观察路面,惊奇地发现铺设这条路的材料似石非石,但却异常坚固,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可惜这一带也没少梁本土人,他们只能抱着心中的疑惑,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最终一路来到了芝川平原。
此时芝川平原那广袤的农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碧绿的秧苗,成千上万名‘垦建卒’在二百余名墨者的带领下,于农田里补苗、除虫、施肥,甚至还伴有欢声笑语。
这景象,让许行师徒众人不禁为之激动,仿佛感觉又回到了滕国。
此时,在农田里劳作的墨行等人也注意到了许行师徒一行,见对方一副墨家弟子打扮,墨行遂带着几名墨者赤脚走到了路上,毫不介意身上的泥土,拱手朝许行笑着打招呼道:“在下墨行,不知诸位师兄来自何处?”
“在下许行。”
许行连忙回礼,又从怀中取出宋墨钜子田襄子的推荐信,墨行一见面色微变,连忙派人前往旧梁,禀告旧梁大夫与他梁墨钜子墨践。
黄昏前,待李郃与墨践乘坐马车前来时,他们便看到许行师徒二三十人正与墨行等墨者以及数千垦建卒一同在芝川平原上的农田里劳作,毫不介意沾满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