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捐的。”
李蝉望着神女桥。
“修桥的时候,蜃精作乱,襄北崔氏请来一道封命,封这蜃精做了濮水府君。又封了一名少女,为濮水府君送封命,就是如今的神女。凡人如何成神,舍弃肉身,留一点真灵受香火供奉而已。至于,神女的肉身去了何处,郭都尉刚才已经看见了。”
郭洵默然不语,李狸儿闻言一怔,眼有怒意,“有妖魔作乱,为何不斩妖除魔,却加封成神?”
郭洵低头道:“除妖如剿匪,与其大动干戈,不如以利许之,收为己用。神女桥落成后,这濮水府君倒也护佑了二十年平安……”
“荒唐!”
李狸儿斥责一声过后,却沉默下来。二十多年前大庸虽西逐妖魔,却也元气大伤,不得不休养生息。加封这蜃精成神,看似荒唐,却能保证这一方水域中不会有其他妖魔作乱,又该如何褒贬?
李狸儿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加封野神也罢,为何要封这神女?”
郭洵叹了口气,“小郎君生自玉京,没见过类似的事。野神妖性难驯,就算受了封命,也不一定改邪归正,但身边有个亲近的人,就能通晓人性,也便于沟通。”
“所以就把这少女送给濮水府君?这是以人饲妖,是以人饲妖!”
李狸儿终究没压住怒火,大骂道:“若她当初愿意成神,何至于甘心化身妖魔!荒唐!荒唐!普天之下,唯有我大庸国誓不与妖魔共存,无数将士不惜性命把妖魔驱逐出境,为的是什么,为我大庸臣民不受妖魔之苦!这饲妖的神女,难道就不是我大庸臣民吗!”
大骂之时似乎用力过猛,榉木灯笼柄被啪一下攥成木絮,灯笼皮里的火光也被无形气劲一激,霎时熄灭。李狸儿深呼吸了几口气,掷掉灯笼,重重哼了一声,大步走到濮水畔,负手望着水面,胸口起伏仍有些急促,却一言不发了。
他明白了神咤司不愿把这案子查下去的缘由。
大庸国九姓十三望,襄北崔氏的势力排得进前三,当今襄北崔氏的家主崔世廉乃东台右相,位极人臣。当今贞和皇后,亦出身崔家,神咤司怎敢搅这趟浑水。
郭洵暗暗心惊,这少年发怒时的威严,竟让他大气不敢出一口。
霜月高悬,少年逐渐将怒意压入心底,他望着墨黑的水面,余光见到身旁映月的桃枝。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折下一枝桃花,抛入水中,望着顺水西流的桃枝,沉思起来。
“你倒是活学活用。”
李蝉提着灯笼走到岸边。
“那神女化身花妖,吃了蜃精,能够吞吐蜃气。你除掉她,却好像没费多大力气。”
李狸儿仍望着水面,没有听到李蝉的回答。他没了逼问的心思,对待这个左道妖人,他已经改变了看法,他要把这案子查下去,李蝉是比郭洵更好的助力。
但那斩杀濮水府君的一剑,襄北崔氏,沈公似有深意的点拨,让李狸儿思绪纷乱,他暂时放弃了思考,只是感慨道:“若当初就有人杀了这蜃精,何至有后面的事。”
李蝉看了李狸儿一眼,对这个一直有些盛气凌人的少年,他一直敬而远之,但刚才李狸儿的大骂,倒听起来有几分痛快。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类似的感慨,但他只是看着顺水西去的桃枝,轻声道:“杀得尽的妖魔,杀不尽的妖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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