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找借口,如果你做不了,就让我来做。”
萧潇是极要强的,从来听不得你无能,你不行,你做不了这样的话。
在他的理念中,这就等同于向命运低头,向女神告别。
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于是,这样一个帝国最高院校毕业的经济学博士,就带着一大堆成管亲自上街考察,在小商小贩中坐了半个月,了解他们的行为,思想,理念,甚至亲自上阵干了一段时间。
然后他就忽然明白了林文曾告诉他的:“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
商贩不是没事找事故意要和正府为难,无非就是这里好卖,这里方便,这里省力气,所图无非多赚点钱。
解决方法很简单,第一规划市场,让生意在该有的地方做。
第二让在不该做生意的地方做生意的成本变高。
比如,用基础设施或城市装饰物,改变位置。
成管或提前站位,不许摆摊,或手动围观,影响经营,或路口人员分流,中止客源。
若被人推搡殴打,那自然是犯法,有治安卫来处理。
于是,萧潇与商贩在林文划定的规则下斗智斗勇,甚至亲自上阵,那场面只能用辣眼睛来形容。
他也深刻领略到了群众智慧的高深之处,并从中受益良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萧潇终于理解他为什么以前很多理论上无懈可击的完美政策最后会搞得一塌糊涂,是因为他把人当成了经济学里的一团数据。
政策是对人的,不了解人的政策不失败才见鬼了。
顿悟了的萧潇自觉功力已经大进,正想法设法想找林文施展他的宏图霸业时,林文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给了他一项惊天动地的伟大任务,这才让萧潇激动得不能自抑。
这段时间,萧潇一直在疯狂地筹备交易所的事情。
交易所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一个强大的交易所可以左右整个国家、甚至全世界的物价。
它的成立是非常谨慎的,如果长山郡没有独立经济权,这玩意是要直达最高会批准的。
光审批手续的流程就要走个大半年,但现在,只用一分钟。
萧潇把所有手续打印出来,自行盖章就完了。
流程完了,但实际建设的难题更多,新交易所想要迅速建立强大的影响力,大宗商品货源是必须的。
萧潇特地把交易所就建在粮食仓库不远处。
一来运输方便,二来眼见为实。
林文进来时,他正在审理交易所的建筑图纸,一见林郡长来了,立马跳了起来。
“林郡长你来得正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宏伟大计。”
萧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十年没洗澡的油味,他转头大喊一声:“都过来。”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他们大多都很年轻,萧潇得意地说道:“这些是我的师兄师弟们,他们都是师从经济学大师严以历的高材生。”
“林郡长好。”他们齐声道。
林文扫了一眼,气态基本正常,只是对萧潇很敬重,对他则较敷衍。
林文也不在意,说:“讲计划。”
“好!”萧潇兴奋不已,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导如此重大的事情,看成他命运的大转折,怎么能不重视呢?
“我们准备把交易所建在这里,这是图纸,这是工期,我将在一个月建起……”
“不行。”林文立即打断了他,“一周之内给我建好,建筑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水电通讯网络保障要用最好的。”
萧潇像上了岸的鱼一样张了几下口,茫然道:“一个星期怎么建?”
“用预制板,钢管搭建起骨架,用泥土封好,我……爪哇工程队来过来石化。”
一个建筑的法术量,林文还是出得起的。
萧潇愣了愣,感觉和他想象不一样,他原本计划是抛出惊天动地的巨大计划,林郡长跪地拜服,没想到开头就遇到了挫折。
没关系,这是建筑工程而已,不在我的领域里。
萧潇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建成之后,我们打算先用实货交易,再渐渐掌握期货的交易权,价格就从四千开始。”
林文摇头:“太慢了,直接给我砸穿,从两千起卖,一开始就做期货。”
话音一落,后面的同僚们露出嘲笑的神情,萧潇无奈道:“林郡长,你知道什么叫期货吗?”
林文道:“就是到期的货物。”
萧潇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笑了出来,一个大红鼻子说:“林郡长,期货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指我以现在的价格,买一吨粮食,一年后你给我。这一吨粮食一年的契单,就是期货。”
“买卖期货,就是买卖这张契单。”
一个雀斑女嗤笑道:“林郡长,您是外行,就别来指挥内行了。”
林文扫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把期货是什么再说一边。”
“没听明白吗?”雀斑女又复述了一遍,嘲讽道:“懂了吗,林郡长?”
萧潇想阻止,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话,林文冷淡地道:“这和到期的货物有什么区别?”
雀斑女怔住了,现在买,一年后到期交割,不就是到期的货物吗?
但这句话实在太朴质了,这群人现在才回过神来,林郡长竟然用简练的语言把期货是什么形容了出来。
大红鼻子咳嗽一声说道:“那您应该知道,期货的核心是信誉,没有信誉担保,没有人会和你交易。”
一个冬天还拿着扇子的家伙笑道:“所以,我们要先做实物,累积信誉。”
林文冷笑道:“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群蠢货,那就是你们这群学院派的了。”
这一竿子把所有人的脸都打红了,大红鼻子怒道:“你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萧潇却想到了什么:“你想卖短期期货?”
林文点头。
萧潇忙说:“我们有这个方案的,看这是一个月的期货,我们直接把契单拿出来卖,价格是每吨四千……”
林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一天。”
所有人都傻住了,萧潇失声道:“一天的期货?”
林文笑着点头:“一天,一张契单十吨,每吨2000元,一天卖十万张,我问你,有没有人来买?”
萧潇吞了口口水,声音都哑了:“有,当然有。”
这简直是白捡钱,人家拿了契单,就守在你门口,第二天直接把粮食拖走,一张契单毛利润就是四万。
“我们卖五天。五天后一天的期货减少为一千张,我们主卖三天的期货,一样的价,一天卖十万张,我问你,有没有人买?”
萧潇脸现苦涩,周围的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有。”他说。
“五天后,我们再主卖十天的期货,就这样依次增加,到二十天,一个月,半年,一年,有没有人买?”
萧潇感觉天在旋转,地在旋转,周围的人也在旋转。
这种吞尽天地的气魄,以力破巧的思维,深深震撼了他的灵魂。
“不,不对!”红鼻子忽然大叫一声:“我们没有那么多粮食!我算了一下,第一轮就要卖出五百万吨,我们只有不到两千万吨的粮食,只能撑到第四轮。也就是二十天的期货,第五轮一个月的期货怎么办?”
林文冷笑道:“抢啊,我在前线四十万大军是吃干饭的?”
红鼻子一下子噎住了,忽然之间,他所有的自傲都粉碎成渣。
这个人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而且。”
林文笑得很开心,把手指在半年这个指标上。
“谁告诉你,我会兑现半年的期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