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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与众不同的人牙两口子

    陈风的推测出了点偏差。

    葛大胖和秀兰并没有赶着马车去找买家交货。

    而是一路驾车往京都郊外的竹林赶。

    秀兰,也就是之前被打的那个女牙子。

    此时,换了一件粗麻衣服,正坐在赶车位赶车。

    她一脸愁容,时不时扭头朝车帘里头探视。

    焦急的神情,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刻意装出来的风骚劲。

    她浑身上下都挂了彩,如果不是粗麻衣服罩着,定能看到许许多多新旧交替的鞭痕。

    她的头发用一条帕子胡乱扎在一起,尾辫根的高度和凌乱,可见当时的动作,极为粗糙和随意。

    她脸上也有好几道新鲜的血口子,其中一道差点毁了左眼。

    就算这样,她也只是随便处理一下伤口,坚持驾马车。

    因为。

    充当马夫的葛大胖。

    快不行了。

    “驾驾驾。”急促而短暂的三声鞭响,拉车的马儿,速度再次加快。

    秀兰内心焦急,已经开始不顾马力,在透支马儿的潜力。

    车厢内。

    一头是仍旧昏迷的燕慕白。

    另外一头,是奄奄一息的葛大胖。

    葛大胖浑身残破,桑木疙瘩的身体,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他那金鱼大的两个眼球,已经没了。

    空洞洞的两个洞口,不断往外溶出不是血色的渗透液。

    黏稠中带着浅白的颜色,还夹杂一些细许的芳草味,跟砍掉树枝渗出来的液体差不多。

    “胖子,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秀兰见车厢后面没有回音,扭头一看,葛大胖的桑树身体,都在朝暗黑色开始转化,这是要枯木的节奏啊。

    秀兰紧急拉缰绳。

    拉车的马儿,后脚站立,前脚高高立起,喷着粗粗的响鼻,脚下一软,后退跌跌撞撞跳跃几步,才堪堪站稳。

    秀兰根本没心思去管马儿死活。

    马车还在因为惯性没有停稳,她就钻入了车厢。

    “胖子,胖子,死胖子。”秀兰半跪在车厢里,抱起葛大胖的身体晃了晃,急叫了几声,糊得满怀的黏液。

    她见葛大胖没有回应,第一眼就盯上了昏迷的燕慕白。

    她唰地一声从脚踝的位置抽出一把匕首,眼神一瞬间就从焦急,变得有些凶残。

    那是一种嗜血的冲动,一种渴望中带着原始欲望的眼神,一种对上一眼,你就能读懂,是想要给你放血的眼神。

    秀兰举着匕首,跪爬着扑到燕慕白的身边,比划着匕首顺着燕慕白的脖子,试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有下去手。

    她转身回到葛大胖身边,重重叹息一声,嘴里也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

    秀兰再次举刀,这一次,干脆利落地划向了自己的手臂。

    拉开了好长一条口子。

    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臂,小溪一样猛地一涌,成线条落进了葛大胖的嘴里。

    待到那血色线条成为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趋势。

    秀兰也脸上发白,唇色全无,本就受伤的她,如今更是一脸虚弱。

    她将身上的麻布衣服切割几条,绕着手臂狠狠缠了一圈又一圈,这才去看葛大胖。

    葛大胖桑木疙瘩的身体吸收掉秀兰的血气,转暗的颜色,止住了。

    至少一时半会,不会出现桑木枯死的情况。

    葛大胖的命,暂时保住了。

    秀兰长吁口气,朝昏迷的燕慕白骂了一句“要不是老娘答应胖子不再行恶,早就把你剁了”。

    她转过身去,艰难跌坐在车夫位上,闭目养神了三四息,才艰难提起缰绳抖了抖。

    马车又移动了起来,继而是马蹄的奔跑声。

    车厢开始晃动,伴随着高低的颠簸。

    看来,出了京都郊外,马车脱离了官道,改走小道山路了。

    车厢内,随着颠簸,燕慕白的身体,也在高低起伏。

    他闭着眼,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一刻。

    他额头上,才慢慢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燕慕白,早醒了。

    甚至在桑麻仓库就已经醒了。

    他亲眼目睹了,葛大胖和秀兰疯了一样,屠杀桑麻仓库的伙计。

    另外两个叫桑吉和桑怀的人,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秀兰就是被桑吉抽中,差点一根藤条插个透心凉。

    如果葛大胖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陷入桑吉、桑怀的合围。

    那是怎样的场景啊。

    燕慕白现在想来,都还有些后怕。

    数十根绿油油的桑树藤条互相纠缠,像手臂一样灵活。

    这颠覆了燕慕白的认知。

    原来这个世界,不是自己长久以来印象中的那个世界。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树人。

    树人还会内斗。

    身为人类的秀兰,竟然还会和葛大胖这个树人联手。

    而他们要对付的,不仅有桑吉、桑怀这两个树人,还有仓库里的那些伙计。

    那些都是人牙子,死了活该……燕慕白闭着眼睛,内心呸了一声。

    他悄咪咪眯起眼,打量着车厢里的动静。

    只是看到葛大胖那惨不忍睹的身体,燕慕白又闭上了眼睛。

    他怕恶心想吐,到时候一不小心吐出声来,会惊扰了外面那个凶残的人类。

    燕慕白想不明白。

    都是人牙子,怎么还起了内讧。

    是分赃不均?还是想吃独食?

    握草……燕慕白内心惊道,他们为了我的归属,竟然不惜以命相搏?

    燕慕白既害怕,又有些莫名的小得意。

    想不通的问题有很多。

    燕慕白的脑子一团浆糊。

    他索性不去考虑这些大人的问题,在寻思着怎么逃跑。

    燕慕白从平日里跟老娘斗智斗勇的日常中,知晓一个道理,要想不遭老娘打骂,最好的方法就是装乖。

    用在眼下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装死的意思。

    所以。

    燕慕白从醒了以后,就强装镇定,装睡不醒,其实,内心早慌得一匹。

    他也是十来岁的大孩子了。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要沉稳。

    燕慕白谨记,自己不是小孩子,是家里的男子汉,遇事不能像小孩子那样哭哭啼啼。

    通过刚才女牙子想要杀了自己,最后关头又收了手,又骂的那句“要不是老娘答应胖子不再行恶,早就把你剁了”这句话,燕慕白判断自己的生命暂时是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这种未知的不确定性,又让燕慕白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马车一路颠簸。

    来到一座竹顶小院。

    院内早有炊烟升腾。

    听到马蹄的声音。

    竹篱笆的院墙上,冒出十来个大大小小的脑袋。

    脑袋的主人们,眼神中带着谨慎和警惕,待看到马车走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