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骑幸得离了一百多步远,而且风向往对面吹,口鼻又用湿布蒙住,故此无恙。
眼见得毒烟弹已经凑效,司马珂继续喝令投石车向前投弹,众投石手也加大了摆臂摆动的幅度,将毒烟弹向前往投掷。
紧接着,羯人的上空浓烟滚滚,越来越多的毒气弹飞来,落入羯人的丛中。
余下的一百多个毒烟弹,逐次渐进,分别按照一百五十步,一百八十步,两百步……三百步,最远之处投到了三百五十多步外,投到了邓恒的身边。
一股接一股的黑烟冒起,整个东门大街,如同大型失火现场,浓烟滚滚,两千多的羯人悍卒,全部笼罩在浓烟之中,拼命的咳嗽着,挣扎着,怒吼着,哀叫着,如同人间炼狱。
这种剧毒的黑烟,一旦呛入了口鼻之中,便会变得呼吸困难,随着黑烟越来越多,便会口鼻出血,全身乏力,别说厮杀了,站立都成了困难。
但是,这些狠绝凶悍的羯人,依旧顽强的挺立在街道之中,并没有四散奔逃,这一点就连司马珂也为之心折。然而,羯人再凶狠如野兽,终究是血肉之躯,这种剧毒的浓烟,就是虎熊也得毒倒,不要说区区羯人。
羯人大军的后阵之中,邓恒目瞪口呆的望着前面的滚滚的浓烟,不知所措。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烟弹而已,浓烟终究有限,然而当那满街都是浓烟滚滚时,他着实惊慌了,却依旧没想到这浓烟居然是剧毒的浓烟,以为只是像生火烧湿柴那种浓烟,若是捂住口鼻,终究是能坚持下来。
毕竟,毒烟弹这玩意,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史书记载有被使用过。
然而,当毒烟弹投掷到邓恒身边时,那浓烟呛到了邓恒的口鼻之中时,邓恒顿时脸色变得苍白,这浓烟又辣又恶心,只要再坚持一阵,恐怕全军都会交代在这里。
邓恒原本战甲下穿着厚厚的皮袍,风雪再大也感觉不到寒意,此刻却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对面的对手,是多么的恐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他之前所有的轻视和鄙夷,此刻都成了笑话!
这一战,他已经彻底败了,东燕城是丢定了,唯有赶快撤离,以减少损失,否则这两千多的羯人精锐也要全军覆没。
“撤,快撤!”邓恒虽然满心的不甘,也只得嘶声下着命令。
然而只喊了两声,他便呛得猛烈的咳嗽起来。
咚咚咚~
退兵的鼓声从后军之中响起,城门附近的羯人士卒,打开了城门,呼啦啦的往城外撤去。
随后中后军的羯人士卒也一窝蜂的往城外撤退而去。羯人虽然悍不畏死,但并不意味着脑袋缺根筋,会在毒烟之中等死。
然而,邓恒撤兵的决定终究是太晚了。前头的羯人重甲步卒,一个接一个的昏倒了在地上,已然倒下了两三成。
其他的坚持不倒的羯人,也是以枪拄地,强行支撑着,听到退兵的鼓声,顿时松了一口气,也纷纷的往后跑去。但是,剧烈的奔跑之中,呼吸的毒烟更多,加之心头那股狠劲一泄下来,抵抗力更差。更加上,他们都身上穿着五六十斤的明光重铠,成了沉重的负担,甚至有的脑袋缺根筋的羯人还提着十几斤的大铁盾跑,想要跑快何其艰难。
故此,大部分羯人,没跑出几步就摔倒了在地,而前排的羯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后头的羯人跑得还算快,前头的羯人,尤其是那些身着重甲的刀盾兵,十之七八都倒在了浓烟之中,站不起来,只有不到三成的重甲羯人士卒,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浓烟,奔往了城门。
偏偏这些冲锋在最前,留在最后的,都是羯人之中精锐的精锐。
司马珂望着前头之前阵列严明的羯人士卒,此刻成了一窝蜂一般的朝东门外奔去,心头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东燕城终于拿下了!
只要关闭城门,守住四面的城楼,羯人的骑兵就算来十倍之敌,也对晋军无可奈何。况且西面还有晋军的大军随时准备出击,羯人若是倾巢而出,直杀东燕城,便是云台山一带的山寨破寨之时。所以,此刻战争的主动权,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中。
只是,胜局虽然已定,司马珂却不愿意就此放这群羯人一条生路。这些羯人士卒,一个个悍勇到令人生畏的地步,都是赵军精锐中的精锐,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必须竭尽全力,在其虚弱之际,将其全歼!
司马珂望了一眼前面依旧在滚滚冒烟的毒烟弹,此刻想要立刻自东门大街追袭是不行了,只能从南门绕过去。
当即喝令周琦率一千兵马在城中收拾残局,清理战场,同时以派部分士卒,用湿布包住头脸,提水前往扑灭毒烟弹,避免毒烟弥漫到全城。
司马珂亲自与邓遐、王辉率八百多名羽林骑八百多及一百余名亲兵,自南门出城,杀往东门,追袭残敌。
东燕城南门口。
羯人的乱兵,狼奔豕突,乱哄哄的朝东面方向狂奔而去。虽然石斌的大军在西面,但是因为若从东门绕一个大圈回往西门,被晋军追袭的几率很大,所以邓恒决定率着众羯人先往东面跑一阵,逃得性命再说。只有待得石斌的援兵在天亮时杀到东燕城下,再退回城下与援兵汇合。
这些凶悍的羯人,在浓烟的侵蚀之下,也收起了凶狠的表情,一个个撒腿狂奔,大部分人都是一边跑,一边大声咳嗽着,还有不少羯人,跑着跑着,就倒在了路上,昏倒过去。
毒烟已进入羯人的肺部,但发作需要一定的时间。然而羯人在狂奔之下,又加速了毒烟的发作,令其全身乏力,呼吸困难,最终体力不支而倒下。
邓恒在一干亲兵的簇拥之下,一边打马狂奔,一边也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回过头来时,见得身后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溃兵,心头一阵悲凉。这一战,他原本想力挽狂澜,扭转战局,最终还是败在了司马珂的诡计之下。
“南晋宗室,如何出了这么个狠人,难道是天不亡晋朝,还是天不亡汉人?”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回头,只顾打马狂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保命要紧。
轰隆隆~
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传来,邓恒忍不住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惊得魂飞魄散。
最令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