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炎夏日里穿着名贵的皮毛大衣,被东京地检的人押上了警车。
香岛那边,李家成脸色发青地把李炬喊了回家。
一见到自己这个儿子,他就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和霓虹那个叫尾上缝的老女人,一起搞过什么事?她说在香岛有一笔钱,是什么情况?”
李炬被一巴掌扇懵了,捂着脸张着嘴站在那。
“说!”李家成感到大为不妙。
尾上缝迟早要出事,这个他知道。
与尾上缝的合作,本来就只是为了将来吃进霓虹的一些资产。
但早就计划好的事,她为什么要在出事的时刻,明知通讯可能被监听,还要给他打一个电话,提到有一笔钱在香岛?
那样的话,作为尾上缝那个不动产经营会社股东的香岛众人,岂不是不会被调查牵连?
这莫非是陶知命的计策?
李家成的心头有很多疑问,但在向陶雅人、陶知命了解情况之前,必须先搞清楚眼前的这件事。
李炬这才懵懵地说:“爸,你们不是在一起合作搞大事吗?出什么问题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李家成越来越觉得不对,“我只是让你去霓虹做个名义的轮值董事,什么时候让你做主搞什么大事了?”
李炬很不忿:“我也没做主啊!只不过聊到我在香岛负责的产业,我就说了说现在挂在我那个公司名下的南丫岛地皮。那个女人听陶总说他在香岛的游艇母港也在南丫岛,就表示感兴趣,可以投一笔钱……”
“……你要了?”李家成整个懵了。
“……投3亿多米元,才要10%的股份,我不要那不是傻子吗?”李炬想不明白这生意为什么不能做。
李家成只觉得血压飙升。
你不是傻子?你不是傻子难道就不会多想想,别人凭什么让你占到便宜?
你不是傻子,不能问问我的意见?
等等……
“听陶总说?”李家成问道,“当时聊这件事的时候,陶总也在?”
“在啊!”李炬振振有词,“陶哥说欧依尔特王室的两艘超级游艇,有一艘就会放在南丫岛。那女人很看好南丫岛的前景,听说我们已经拿下了南丫岛超过55%的地,才肯给这个价。陶哥也帮我说话了的,她看在陶哥的面子和你们合作的信任上,都没说要过来考察的事。”
李家成的心直往下沉,怒火中烧地挥手拍过去:“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问问我?”
三个巴掌势大力沉,李炬毕竟已经不是孩子了,巴掌是受了,但情绪很不服气:“爸!你又要锻炼我,又不让我做事,那我怎么做嘛!”
李家成气得直喘,哆嗦着坐下来:“3亿米元…3亿米元……你现在有这个能耐?做这么大的事?谁给你的勇气?”
3亿多米元只占10%,那应该是500亿円吧?
李家成抬头盯着他:“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全部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的!这笔钱,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到的!到了之后,你做了什么!”
很疲惫。
接班人是必须要培养的,既然要培养,就得稍微放点权。
手头的事情又多,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他。
但是这么大的事,直到今天自己才知道,一定有鬼。
李炬这是存心不告诉他!
谁给他的胆子?
李炬低着头没说话,似乎还在气愤。
李家成猛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就摔过去:“你要是想我们李家倾家荡产,就继续瞒着!说!”
李炬这下躲开了,毕竟杯子是照着他脑袋去的。
他骇然看着自己的老爸,砸中了怎么办?
还有什么倾家荡产,这么严重吗?
可是……那毕竟涉及到他的小心思……
李家成看他还不开口,只觉得心口闷得慌,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
“林伯!林伯!快来,快过来!”李炬慌了,赶紧喊人,过去扶住了他,“爸,你怎么样?爸你别吓我!”
李家成的脑袋嗡嗡的,大口地呼吸着。
事情也许还不是那么糟,也许不是……
但是要搞清楚,必须搞清楚。
他虚弱地说道:“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被算计了……知道了吗?”
“……我说,我一定都说!”李炬没想到这个消息会让李家成反应这么大,不禁有点茫然,“爸,你先缓缓……先缓缓……但你不是说,那个陶雅人……”
李家成本来已经缓过来了一点,可是从他口里听到这事还有陶雅人参与,这下是真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天国之门,镇瀛居。
堤义明在这里见到了陶知命,也见到了“恰好”也出现在他家里的泽口靖子。
白天是一起出海去玩了吗?
这些已经不是堤义明能关心的事了,纵然当年对这泽口靖子很有想法。
和面前这个年轻俊朗的家伙相比,自己算得了什么?
鹿野真纪将茶端过来之后,悄然离开。
世界首富造访吗?
陶大人家里来往的客人,真是霓虹最顶级的人物了。
堤义明现在丝毫没有这种尊崇感,这茶室里安静下来之后,他看了看一旁不安的财务部长,就向陶知命欠了欠身:“陶会长,西武集团既然已经因为大崎新城的事寻求过您的帮助,想必您也是很清楚的。财务资料被检查的后果,您肯定也是清楚的。今天,是来坦率地请问:我该怎么做?”
陶知命奇道:“堤桑,西武集团纵横多年,东京地检去检查财务资料,你应该有很多渠道询问消息吧?”
堤义明深深地看着他:“陶会长,正因为我问不到消息,才来向您求助啊。过去这么长时间,您可是一直乐于‘帮助’我!”
陶知命笑了:“我还是那句话,检查的话,只要财务资料没问题,就不用担心啊。现在看来,财务资料真的有问题?”
堤义明的财务部长肩膀抖了抖,身形萎靡。
堤义明咬了咬牙,喝着茶,却根本没心思品尝它的味道。
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堤义明开口道:“是我贪心了,也是我犹豫了。应该像陶会长和木下桑一样,一开始就行动,不等你们在龟户那边的住宅项目完成开发见到效果才启动大崎新城。当年陶会长告诫我一定要在三年内完成一切,是我没有听从劝告。”
他只字不提陶知命在这其中可能给他挖下的坑,只说他的失误。
这也确实是他的错判。
因为贪心,最终还是加入了东京副都心计划的行动。
因为犹豫,没有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而是想看看副都心计划的成色和执行力度,熟悉信托慈善基金加上预售模式的效果和流程。
可是对堤义明来说,东京副都心计划、信托慈善基金,这些毕竟都是三井、住友、三菱、陶大郎这帮人一开始构建起来的框架,他又怎么能够不防一手?
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堤义明想起刚刚过来路上听到的消息,尾上缝被东京地检抓了。
从关东到关西,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徐徐落下。
再不找到生机所在,西武集团恐怕要亡。
不管这一切到底是不是面前这家伙的阴谋,但他既然一直这么卖力地“帮助”自己,应该是有所图的吧?
死地,就是生机所在!
堤义明缓缓后挪了两步,徐徐地伏了下来:“陶会长,看在一直帮助我的份上,再帮助西武集团最后一次吧!我,已经不能再错了!”
被《福布斯》杂志放在封面上的世界首富,向另一个最年轻的富豪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陶知命没有露出得意的笑容,平静无比。
胜败乃兵家常事,堤义明的输,他说的那些贪心和犹豫,正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在浮躁的时代里,除了像他这样开着挂,又有几人沉得下心、耐得住寂寞、能看准最好的时机?
这一次,堤义明判断得很对。
陶知命一直这么卖力地帮助他,既把他送到了死地,也成为了他的生机所在。
许久之后,天色彻底暗了。
堤义明婉拒了在那里享用一顿“家宴”的邀请,落寞地告辞离开。
而他的财务部长,眼神里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绝望,还有不甘。
电梯停到了一楼,电梯里却一直死一般的沉默。
堤义明默默地往前走,财务部长却迈不动步子。
“会长大人……”他开口了,然后是很干脆的一声,“堤义明!”
堤义明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
“我……”他的声音生涩无比,压抑却坚定,“我可以做这样的决定!但是,你一直是我敬佩和追随的男人!一定要记住!不要……不要辜负我这么多年的付出!”
堤义明的背脊弯了弯,没说话。
天国之门的底部商业还没有正式开始经营,此刻没有来往的人。
他的财务部长在电梯里深深地弯下了腰:“拜托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堤义明的声音幽幽传来,有压抑着的悲伤。
“天国之门啊,我也是有美好愿望的。”财务部长泪如雨下,“永别了,堤桑!”
堤义明一直不敢回头面对他的眼神,只听到身后的电梯门又传来了合上的声音。
他失魂落魄地挪着步,走着走着,眼泪就开始蓄积在眼眶中。
霓虹是个多么好的国度啊,总有这样死忠的部下,可以为你做那么多事,最后却可以不牵连你。
等他走出了这天国之门之后,就连他的司机也没有多问一句,财务部长去了那里。
堤义明一直不敢回头,即便回头了,夜色中他也看不到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原本呼风唤雨的人物,如同风中无助的落叶,从天国之门的顶端就那么飘了下来。
过了一会,陶知命自然知道了,但却并没有在意。
这样的事,在今后的几年里只会越来越多。
选择在这里,像自己表达一下抗议,不管是不是堤义明的授意,都不重要。
他站在窗边漠然地看着底下被隔离开的区域,忙碌的警察。
西武集团的财务部长选择了自杀,那么由他假造的财务资料,所涉及的坏账,没办法兑付出去的货款,其后还会造成多少人选择类似的结局?
陶知命不在乎。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神的证道?
这里是镇瀛居,如果真有所谓怨魂,那么陶知命又有何惧?
他可太希望有鬼的存在了。
那样的话,必然有30万、数千万的冤魂看到他构筑在东京湾畔的这个钢铁鸟居。
这鸟居,你看久了,就会觉得也像个枷锁。
自此后,他便是这里的一道新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