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三姑娘,容貌、身段儿都与从前十足相似,摆在面前让她挑剔,她也挑不出甚么不妥。
可就是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毕竟那三姑娘,自打五岁起,便是她贴身伺候着啊,饭一块儿吃,觉一起睡,季樱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小动作、小习惯,她都烂熟于心——就算人的习惯会改变,却也不至于变成另一个人吧?
当真是,挑不出错儿来,却打从心眼里觉得陌生。
这让银宝心里登时起了战栗,再联想到季应之在庄子上嚷嚷的那些话……有那么几句,她压根儿就不敢回想!
她又没读过什么书,可不就各种可怕离奇的念头都生了出来?
这些念头,借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了这儿,一刻也不能多耽搁。
然而,却被雨和桑玉一起拦了下来。
如今走又走不得,该如何是好?
“是……是听二公子说的。”
沉默了好半天,银宝才壮着胆子开了口:“二公子说,因为在蔡家出了变故,家里长辈担心,三姑娘几个月前便已回家了。我哥哥这一向也没来庄子上,我便一点消息都没得着。姑娘……在蔡家吃苦了吧?”
“还成吧。”
季樱淡淡瞧着她,将茶杯拿在手里不喝,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指定是没家中安逸,却也还过得去。只是那变故着实唬人,我也不与你细说了,省得再吓着你。”
“啊……”
银宝乖乖地点头,便又没了话,在那儿呆坐着,看神色,实在是非常想走。
这当口那老板娘炸好了鹌鹑,干香酥脆的两小箩,往桑玉的桌上放了一箩,剩下的一箩送到季樱桌上。
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见这几个神色不对,便没出声,默默地也退去了灶房里。
季樱已是猜着了七八分,心道,果然这贴身伺候的,成日起居在一处,更易看出问题来,别人比不得。
然而如今她也不像刚到季家是时那般担忧了,依旧心安神定。此刻见银宝不语,便将带来的东西随手拆了一包,取出来给她瞧。
“我也不知你如今身量几何,便没给你做衣裳,只让家里的仆妇置办了两块衣料,都是年轻姑娘们喜欢的颜色。这个却是我亲手挑的,你瞧瞧可喜欢?”
是对儿小葫芦形状的银耳坠。
银宝溜了一眼,忙就身子往后仰:“这个太贵重了,我怎能收?这二年,我也没在姑娘身边伺候……”
一边说,一边看了阿妙一眼。
季樱却没理她说什么,径自起了身,行至她跟前,见她耳朵上空着,便作势要替她将耳坠戴上:“也并不是甚么值钱的东西,你平日干活儿的时候或许嫌碍事,但若有了假,出去玩,就能用得上了。”
因着天凉,她那手指也是凉浸浸的,不经意碰到银宝的耳垂,便觉得那女孩子登时狠狠地抖了一下。
“你怕我?”
季樱索性也不跟她兜圈子了:“为什么?我打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