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些都是小事,从昨夜到今晨,她的脑子全被眼前这件小衣裳占据了。
季萝说,她们姐儿俩的两件小里衣,皆是出自季二夫人之手,上头那小花纹样并非衣料原有,而是之后用极细软的线另绣上去的,同蔡家发现的那只银镯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标记一般。
同样的标记,出现在两个人的日常用物之上,两人的相貌还那般相似……
蔡广全说过,季二爷曾言之凿凿,他就只生了一个女儿,季家上下也从未透露出哪怕一丁点二房还有另一个小姐的风声。若是刻意隐瞒,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不留下半点行迹。
如果他们所说都是真的,那她是谁,死去的那个季三小姐又是谁?
这事儿其实没那么难,猜测已就在嘴边,然而只要一日没寻到真凭实据,便一日当不得真。
只是,要猜很容易,却该从哪里查起?
“阿妙。”
季樱呆了片刻,招手将阿妙叫了过来,“你说之前曾见过这花纹,是否就是在这件小里衣上看见的?”
阿妙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不是。”
“那是在什么东西上?”
“确实不记得了,只留有见过这花样的印象。”阿妙摇摇头,“这东西是二爷搁在匣子里的,眼瞧着是特地珍藏,我们收拾东西时不经意看见一眼也就罢了,怎会去随意打开主人家的匣子?”
昨夜却也没少翻……
季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听得阿妙又道:“上回在蔡家我就想问了,姑娘为何说那银镯是你的东西?姑娘满心里惦记着那花样,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肯问,便是真个没拿自己当外人了。
不过这事儿,一句两句还真说不清楚,且也没到和盘托出的时候,季樱想了想,便道:“东西确实是我的,然而有些事,连我自个儿都还糊涂着,等全弄明白了,自然不瞒……”
话没说完,外头郑嫂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欢欢喜喜地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推门进了屋,催着季樱换衣裳去见季老太太。
季樱便也只得暂且将这事儿丢下,估摸着兴许是要出门,便换了身齐整的,让阿妙又好好梳了梳头,这才随着郑嫂子去了正房。
在院子里,正碰上也被叫来的季萝,两人都挺迷糊,只得牵了手往里走。
其时季老太太也刚刚拾掇利落了,打眼见季樱季萝进来,笑着便往姐儿俩脑门子上一人凿了一下。
“昨夜在厨房里瞎折腾的是不是俩?好个笨丫头,十五六的人了,那灶间的事儿,你们是一点都不会啊!也怨我,原本我也于家事上马虎得很,纵得你们无法无天了!走走走,随我去许家一趟。”
“去许家?”
季樱抬眸:“去做什么?”
“哼,别瞧着你们许二叔是个不靠谱的,那许老太太,调|教起孙女来可当真有一手。琬琰不过比你们大了一两岁,厨艺女红,哪样拿不出手?”
季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睨她们一眼:“我也该领着你们两个只会捣乱的臭丫头去取取经,省得你们见天儿地只是淘,往后嫁了人,还不得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