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躲就躲,要不是丹房时不时地冒点儿烟火气出来,咱都不晓得他在做什么。瞧着除了炼丹旁的全不在乎似的,其实很担心祖母呢。”
“唔。”
季樱点点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你想想,祖父炼丹,最是个费时费炭费小童的活计。一炉丹,短的得花上七日,一个不小心,便是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难——待他花上这许多时日炼出丹药来,只怕祖母早就好了,都欢欢喜喜准备过大年了!”
季萝噗地笑了出来,抬手打她:“你满嘴不正经!”
想了想又问:“为什么费小童?”
“你说呢?”
季樱瞟她一眼:“一炼上丹,动辄便七天七夜不能合眼,你没见那小童熬得眼睛都眍了?我觉着,他人好像都老了许多呢。”
季萝愈发笑个不住,上手拧她嘴,骂她“胡扯”,想了想道:“不过无论如何,能惦记着,便是待祖母好了。”
这一次季樱没作声。
季老太太那赤目肿痛不算什么大毛病,明明有许多方法可以立刻缓解,那季老爷子却偏偏要依着他自个儿的性子来,慢慢吞吞地折腾,且折腾出来的成果,还未必靠谱。
幸而季老太太自个儿有准主意,不会真等着他的丹药来治病,否则岂不耽误事儿?
那么,这样的“好”,还能算是好吗?
这些话她没和季萝说,两人不过议论些闲篇儿,入了正房院子,瞧见季应之跪在台阶下的背影。
季樱懒得搭理他,径自拉着季萝从他身边掠过,掀帘进了屋。
迎面就见季老太太斜靠在罗汉榻上,手里攥着两页纸,凑在眼前看。
季樱也没含糊,上去就抬手就把那两页纸给拽了过来。
“干什么!”
季老太太冷不丁被人抢了东西,脸色登时就变了,待得眯着眼瞧清面前的人,神情这才缓和了点:“好个没规没矩的臭丫头,可有半点礼数?”
“您别说我。”
季樱可不怵她,板起脸来:“您自个儿是什么情形,自个儿还不知道吗?明明眼睛不舒服得很,偏还要在这儿看,看就算了,还凑那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哪里来的女学究,片刻离不得书啊字的呢!”
一面说着话,便将那两页纸背到身后,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季老太太的眼睛。
果然,眼白红成一片,眼皮也肿了,眼角湿润,显然时不时地便要流泪。
“可疼得厉害?”她放轻了语气,“郎中来了不曾?”
季萝也皱了眉:“早晓得祖母身子不舒坦,今儿我们倒不出去了。”
季老太太倒浑不在意的样子,对着季樱笑骂了一句:“混账东西,连你祖母都编排!”
尔后摇摇头:“不过是老毛病,每年秋天,总躲不过这一遭,已是请了郎中来瞧了,不出三五日,也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带了点笑模样,指指季樱:“那两页纸,你给你二姐姐瞧瞧。”
“什么?”
季萝一脸疑惑地接了去,草草看了两行,眼睛霎时就亮了:“我爹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