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就像猫儿的脚步,一点点变深,一步步向你走来,一不留神,天便像黑天鹅的羽毛一般,透不出一丝白,而随着黑夜的降临,也意味着除夕到了。
“冬尽今宵促,年开明日长。”
除夕,意味着旧的一年的结束,又意味着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最快乐的除夕,可能当数梁代诗人徐君倩笔下的《共内人夜坐守岁》:“欢多情未极,赏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里质杨梅,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勿疑叠钗重,为待晓光催。”
除夕之夜,诗人与妻子怀着喜悦的心情迎接着新年的到来,他们围炉而坐,达旦不寐,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尽管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但室内欢歌笑语,其乐融融,欢愉之情,呼之欲出,让人倍受感染。
当然,苏东坡笔下的《守岁》也别有一番情趣:“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晨鸡旦勿唱,更鼓畏挝。”
过年是孩子们最期盼的事,如此美好的夜晚,他们又怎能安然入睡呢
最温馨的除夕,可能当数南宋诗人范成大笔下的《卖痴呆词》:“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钟滞迎新岁。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买。栎翁块坐重帘下,独要买添令问价。儿云翁买不须钱,奉赊痴呆千百年。”
卖痴呆是吴中地区的一种习俗,除夕之时,小儿绕街呼叫,卖痴卖呆,若有人买,小儿就会变得脱明伶俐。这本来是大人逗孩子玩的游戏,但小儿却叫得特别认真,以致引来一老翁。老翁怜爱孩子,执意独买,并且买了还要再添。孩子的稚气、可爱,老人的慈祥、善良,让这个除夕变得特别的温馨。
最热热闹的除夕,可能当数明朝诗人沈明笔下的《除夕词》:“锣鼓儿童声聒耳,傍早关门;挂起新帘子炮仗满街惊耗鬼,松柴烧在乌盆里。写就神茶并郁垒,细马送神。多着同兴纸,分岁酒阑扶醉起,阎门一夜齐欢喜。”
除夕之夜,锣鼓喧天,爆竹如雷,欢声如潮,人们换上了新的门帘和窗帘,贴上了门神和对联,一家人围桌而坐,欢欢喜喜地吃着年夜饭,大家都沉醉在浓浓的年味里。
最惆怅的除夕,可能当数唐朝诗人来鹄笔下的《除夜》:“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贝春风。”
除夕能与家人团聚在一起,自然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对于不能归家的游子来说,却是每逢佳节倍思亲。除夕之夜,诗人身处异乡,回家团聚成了一个美丽的泡影,伴随着阵阵报晓的鸡鸣,诗人感到无比的哀伤。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年,是最孤独的年,是最痛苦的年,也是最没有意思的年。
最无奈的除夕,可能当数南宋诗人文天祥笔下的《除夜》:“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
这是文天祥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除夕,外面人声沸,灯火辉煌,而他却独居牢中,有杀贼,却无力回天,直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堂使英雄泪满襟”。
元符十六年的除夕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意义都是不同寻常的,有人欢喜有人忧。
“少壮轻年月,迟暮惜光辉。”
对于朝中很多老人来说,除夕之夜,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团团圆圆,老母尤在,妻妾依然年轻,儿孙绕膝,仿佛一切光景都在昨日一般,耳边响起老人的唠叨声,妻妾的责怪声,还有孙儿们的童言童语,再回想起年少时的自己,再看看现如今的自己,才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如何岁除夜,得见故乡亲?”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贫民,还是位高权重之人,到了一定时候,一定年龄,尤其是除夕夜的时候,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亲人尤在。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很多人一辈子都在拼命朝上攀爬,可是,当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在回首看去,却发现昔日最亲之人,早已经不在,除了遗憾,更多的还是后悔。
因此,每当除夕夜的时候,这些已经年过半百,或者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总会在儿孙面前絮絮叨叨说着这些话语,可年轻一辈的人,总是觉得老人真的老了,太过于絮叨,而当他们有一天也到了老人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会发现,老人当年的那些絮叨言语,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岁事横胸臆,年华入鬓蓬。”
随着年岁增长,历经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过年好像与不过年没有差别似的,人活一世,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朝中的官员,要坐镇一方,除夕之夜,只能枯坐书案之后,点灯熬油,孜孜不倦的处理政务;边关的将士,却站在寒风凛冽的城墙之上,以他们的血肉之躯,驻守着边关,守卫着身后百姓的安宁;那些负笈游学的文人仕子,在走过无数山河,看过无数风景之后,最想的事情,还是回到家中吃上一顿团圆饭,听一听长辈们的絮叨。
年味,或许对于很多忙碌的人来说,过年和不过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在他们看来年味没有了,其实,并非是年味没有了,而是我们已经逐渐长大了,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了。
阖家团圆,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多么平淡,又多么自然的事情,而对于有些人而言,阖家团圆又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奢侈的事情。
人在年少时,总想着快点长大,而当他们长大之后,又总是怀念着小时候,人总是在矛盾和纠结当中长大、老去,每每回想起来,总是会觉得小时候,才是一生当中最开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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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许府格外的热闹,除了因为有很多言午堂的学生到来之外,还有很多跟随许一凡的人聚集在许府,这使得这座不算小的宅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熟悉许一凡的人都知道,凡是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其实都很年轻,尤其是言午堂的学生们,大部分的学生,年龄都没有超过十八岁,而还有的比许一凡还要小一些,可是,他们现在做的很多事情,却是比那些年长他们许多的人都无法做到的。
看着汇聚一堂的这些人,许一凡也由衷的开心。
许一凡是真的很开心,只有经历过孤独和寂寞的人,才会珍惜这种在很多人看来,并不重要的东西,而许一凡就很珍惜。
虽然,迄今为止,许一凡还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几何,但是,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的,至少在今天,没有那么重要。
从傍晚时分,就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的赶到许府,然后就积极参与团圆饭的制作,这座原本冷冷清清的宅院,顿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仿佛这不是一个大将军的府邸,而是一个小镇上的私塾。
自从离开东海城之后,除了少数几个学生之外,大部分的学生,许一凡都没有在见到过,而今天来这里的学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可即便如此,许一凡依旧很开心。
在这些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学生面前,许一凡一直都没有什么架子,时不时的拿他们开玩笑,但是,所有人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