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赃是件大事情,一下子很难谈妥,尤其当潜在数额还比较巨大的时候。江森和郑悦聊了十来分钟,没答应也没拒绝,但整体意向上,还是默认了对方的分赃要求。
毕竟他最近这将近一年时间,和郑悦合作得确实不错,而且郑悦在东瓯市人脉关系强大,业务水平也算相当可以,从“江阿豹商场袭胸案”到江森那离谱的“状告千名网友”诉讼,郑悦都为他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除此之外,江森能在和瓯城雄文的谈判中,一口咬下《我的老婆是女王》简体销售分成的20%,郑悦同样是功不可没。
按理说,江森要是接下来搞个个人工作室,以郑悦的种种功劳,给他点期权,当做半个合伙人来对待,这待遇都不算给多了。所以眼下这个情况,为了留住这么一个强援而且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外部助力,江森面对郑悦的要求,确实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唯一的分歧,就是郑悦张嘴就要见面分一半,显得有点脑子拎不清。
“先谈吧,先把我们自己的利益争取到。”
江森用了“我们自己的利益”这几个字眼,就算是变相地给了郑悦一点承诺。而郑悦做人,也算明白什么叫主次轻重,并没有现场让江森翻译翻译什么叫特么的“我们自己的利益”。接着很快卢主任一来,郑悦就跟着他,去见田管中心的大佬何助理去了。
谢安龙中午之后,就先回了北京,这边跟江森之间的“利益与信仰”的事情,交给老何来办妥。江森和谢安龙之间隔着郑悦和何助理,缓冲空间相当大。哪怕老何和郑悦在聊的过程中互相谩骂对方祖宗十八代,只要江森和谢安龙没直接发生碰撞,这事儿就永远谈不崩。
像这样的体验,对江森而言,同样是两辈子第一次。
感觉很微妙,有那么点体验到“人上人”的意思了……
至于等郑悦谈成之后,以后到手的钱该怎么分,江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郑悦,在郑悦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江森心里就已经有了底线。
他自己那份,分给郑悦的,控制在10%之内。
如果能争取到5%、6%左右,那就当作是谈判的胜利。
这种为分赃而扯皮的事情,他还真没做过呢……
真的好脐带哦~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江森想了想,看看窗台上的仙人球,又给郭刚打去了电话。
“郭老师,刚才没被那群人怎么样?”
“没事没事,就是看起来有点吓人……”
“跟丧尸潮一样?”
“对!对对!有那个意思!”
“我一直觉得,丧尸潮其实就是美国统治阶级对底层人民的某种幻想的折射,没脑子,破坏力大,让他们感觉恐惧又让他们觉得恶心,单个战斗力不行,搞到一起就毁天灭地。
恨不能把丧尸全都杀光,他们好重新掌控世界,最好全世界最后死得就剩他们那一小撮,他们好利用仅存的那点人类高科技,重新全盘掌握全世界的资源。活下来的男人都是帅哥,活下来的女人都是美女,每天无忧无虑,生活就是啪啪啪,还能自诩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嗯……”郭刚听得有点懵逼,沉默几秒后,看在江森是潜在大佬的份上,除了拍马屁,没有别的选择,“对,你这个见解,很有深度。”
“不是,我就是随便扯个蛋。”江森随口又推翻掉,开始说正事,“郭老师,你下午跟我说的那个实验室的事情,我想了一下,我们合作,是没问题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你的项目,确定能直接转移到我的实验室吗?就是项目成果,完全归我支配?”
郭刚一听,果然就有点支吾,“那也没那么简单……”
江森问道:“那一般来说,你们的项目要怎么转移呢?”
“这个我也没试过。”郭刚只能凭有限的经验回答,“通常我们一个项目要开题立项,首先就得找个实验室挂靠。一般一个实验室,都会同时进行好几个项目。实验室负责人就是我们老板,一般都是在项目的最后阶段,或者明确出成果的时候,才会亲自介入进来。
项目成果比较突出的,要么他自己就接手了,那么就交给他们比较放心的自己人,我们只能当作打工的。我要是把自己的那点经费全都拿出来投进去,我就相当于是一个项目小组的组长,出成果的如果老板要接手,我运气好还能保留一个第二作者,运气不好就是三作。”
“这么黑?”江森有点惊讶。
“没办法。”郭刚道,“现在国内这一块,他们先上车的,已经把车门都焊死了。学术圈圈子很小,我们要发影响因子高的文章,没有大佬打招呼,基本上蹭不到期刊版面,花多少钱也没用,要上就只能抱着大佬的大腿上。”
江森问道:“那你自己发普通一点的期刊呢?”
“这样做没意义啊。”郭刚道,“我费尽心思到申医来,不就是为了抱大佬的大腿,好多发一点高影响因子的文章吗?如果我只发普通期刊,我干嘛要来申医呢?我待在我们当地又不是发不了。而且发普通期刊的文章,说到底就是研究成果质量不行,或者根本没有质量。我是不会做那种垃圾研究的。我来申医,也是为了这边更好的学术研究条件。”
江森越发听明白郭刚的意思了。
只有来申医,才能做出好成果,但是做出好成果,就必须让大佬吃大头,而让大佬吃了大头,他就无法晋升,无法晋升,也就只能滚蛋……
妈的,没有大佬提携,做科研死路一条啊。
“出国呢?”江森问道。
郭刚叹了口气:“国外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除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你能做出很牛逼的成果,发给nature、si之类的杂志,人家审稿的看一眼就给你跪下了,这样上面的那些狗东西才拦不住你。但是要做出这样的成果,这里面其实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现在的科研圈子,能研究的方向,基本上都被人占住山头了,很多大学和实验室就是在拼运气,看谁能先沿着一个方向,找到某个假设或者问题的答案。这需要很大的投入,需要一个专门的团队,出成果之前就是疯狂烧钱,有时候还需要企业在背后支持,或者直接就是企业或者别的机构,自己点名要的研究项目,而且究竟做不做得出来成果,也很难讲。
所以像我在国内都已经混得这么艰难了,去了外国也不见得就能运气那么好,搞出什么成果来。现在国外也照样是非升即走,我年龄也不算小了。这里待几年、那里待几年,时间很快的,可能不知不觉,转眼就超过四十岁。虽然说确实有的人是到四五十岁才摸进自己命里注定的那个研究领域,但是死在路上的更多啊。所以我现在也不求做出多大的成果了,先能混个申医副教授的职称,今后就是再没出息,至少生活问题解决了吧?”
“我草……”江森原本是想打听些郭刚他们的内部套路的,结果郭胖子说半天没说到重点,江森却先听见他的“摸鱼宣言”,顿时有点难以相信这货,直言道,“你这么丧气的状态,那我这个项目,能交给你吗?”
“这个没问题!”郭刚忙道,“你这个项目,其实国内早就有不少人已经做过了。方法、过程、设计,基本上全都是现成的,我们接下来第一步,无非是重复这个实验过程和实验结果。再然后我们后续的实验方向也很明确,要拿到手的结果也不是那种需要碰运气的结果。
目前的主要问题,完全不是技术层面上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以第一作者署名发表成果的问题。只有我以这个署名发表了问题,而且我所在的实验室,也把这个成果内容授权给你的产品使用了,你的产品,才算得到申医的科研信誉支持,对不对?”
江森道:“但是这笔授权的费用会很高,每年需要给这个项目成果所在的实验室,支付一大笔科研咨询费吧?”
“对。”郭胖子道,“所以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实验室,而我又加入到你们实验室里来,我们就是双赢!我发文章,你拿成果,一分钱都不用花。”
江森道:“屁,我不是得花两千万抵押金吗?”
郭胖子道:“抵押金等你实验室使用权到期后,会还给你的啊?”
“那我的实验室使用权到期后,实验室出的成果还归我所有吗?”
“不知道,按道理应该归你所有吧……”
“可是我支付的是抵押金,不是承包费。你说沪旦一开始,是不是就已经想到这一层了?那群死精死精的,是不是一开始就盯上我这个项目了,哪怕只是潜在项目和潜在利益?”
“诶!”郭刚眼睛一亮,“搞不好还真是。我说这个抵押金制度,怎么这么诡异?”
江森道:“那我要是自己再在外面搞一个独立实验室,再把申医的成果所有权转移过去呢?这在你们这行里,算违法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郭刚显然还没到接触这些事的层次上,“不过到时候我作为文章的第一作者,而你作为实验室的总负责人,应该跳过申医这一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嗯……”江森沉思片刻,感觉这个事情聊得有点远了,而且郭刚也跟他一样,现在只是一拍脑门瞎瘠薄猜,说到底,他也只是条科研狗,他懂个毛的科研圈游戏规则。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江森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反正就是,接下来如果我想把你的项目,转移到我的实验室,关键就是带你的大佬点头就行,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对。”郭刚终于给了个明确的答案,“你们两个实验室的负责人谈妥,就什么都好办。”
“那你这个项目,转移给我难度大吗?”江森问道,“带你的大佬,会不会坐地起价?”
“可能性比较大。”郭刚回答道,“其实你这个项目,我们这边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上上个月,你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情吗……”
“高考作弊?”
“对。”郭刚道,“七月份的时候,我猜大家都在观望,然后七月底你一平反,我们这边的药学院就好像有点小动静了。我按时间推算,八月份到现在,刚好一个月,这一个月,动作快的话,可能今天就已经有人把开题申请交上去了。今天正好开学嘛,学校各部门都上班了。”
江森不解地问:“那会怎么样?”
“那当然就是,我们要赶不及了。”郭刚道,“要是被他们先把成果做出来,我接下来再做这个相同方向的,可能要面对的审稿人,就直接是我们学院的大佬。
你知道的,申医本来就是全国中西结合专业最顶尖的大学了,我们这里的药学院,搞中药研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