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江森同学,勇夺2007年曲江省高考文科状元!”
江森跟传达室老伯一点头,老伯咧嘴嘿嘿直笑,眼里的江森,再也不是前天还过来打球的那个江森。而同样的一幕,还复制粘贴在了东瓯市的不少地方。
东瓯市教育局大楼外:“热烈庆祝我市江森同学……”
瓯顺县行政中心大门外:“热烈庆祝我县政协委员江森……”
青民乡乡政府大楼的墙上:“热烈庆祝青山民族自治乡十里沟村村民江森……”
青山网吧大门外:“我们二哥好牛逼……”
远至十里沟村的村委会大楼外,虽然因为条件限制横幅还没来得及做出来,不过鞭炮倒是从早上七点开始就一直啪啪地响。乡里的吴晨和县里的邓方卓,大清早就分别驱车前往十里沟。
马瘸子的家门前,早上刚过十点,就围满可前来慰问和恭喜的县领导和乡领导,以及四五个从隔壁华侨村跑来,半路上差点掐架打起来的媒婆……
“孔主任啊……”
孔双喆早上八点多接到县里的电话,莫名其妙被叫去了瓯顺镇,又被带进了瓯顺县教育局的大楼顶楼,县教育局的一把手一见到他,就笑得嘴都合不拢。
按照江森之前转移学籍的协议,不论他高考出任何成绩,县里都能分一半。三年前大家当然全都没当回事,可是现在,那种随手花两块钱就中五百万的心情,何止是简单的一个爽字。
这回江森拿到全省文科状元,不但年底考核分他们能白拿一半,还能堂而皇之写进报告里。而孔双喆作为其中的关键人物,自然必须要好好奖励。
“最近……身体还好?”
“还行。”
“这个……休息了一年多,工作热情,应该还在吧?”
“啊?”
“我们这边啊,去年人事调整过后,还有几个关键位置一直空缺,急需有经验的老同志过来搭班子。我跟县里推荐了你,但现在主要还是考虑你的身体情况……”
“我没问题!明天就能过来上班!”
孔双喆每天在家里码字码到恶心,早特么想太监了。
而且听领导这话,他孔主任,这特么是要火线复出提干了???
县教育局的领导见他如此直白,顿时哑然失笑。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整个东瓯市的教育口,在这个周末,徜徉在无限快乐的气氛之中。文科拿了状元,理科成绩也不差,已知的已经提前录了十二个清北,等过几天填报完志愿后,少数也还得再出七八个。
江森跟宇宙两强的那点小误会,丝毫不影响他们在东瓯市招收智力超越常人的理工科天才。所以说理工科就是公平,你特么行就不行,不行就不行,判断起来很容易。
东瓯中学的徐校长,脸色也比昨晚上得知江森拿全省文科状元后好看了不少。
早上十点半,东瓯中学的高考总结会开完,蔡纯洁从东瓯中学的会场出来,心情格外复杂。他作为东瓯中学的老教师,却在考场外替十八中的学生说了话,然后眼看着那个十八中的学生拿了魁首。但更尴尬的是,他虽然说了话,却也没发挥出什么作用。
就算没有他争取来的那三分,江森照样裸奔全省第一……
蔡老师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逐渐在走向多余。
跟徐校长寒暄了几句,蔡纯洁出了学校,二十来分钟后,就到了家门口。结果刚回到家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身影,从他家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蔡老师。”江森望向蔡纯洁,喊了一声。
屋子的桌上,摆了两大盒西洋参和一袋子水果。
蔡纯洁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中午时分,江森在蔡纯洁家里吃过便饭。两个人趁着吃饭的工夫,聊了下今年的语文试卷,觉得语文卷子出得倒还是四平八稳,挑不出任何毛病。唯独谈到作文的时候,蔡纯洁就气不打一出来,嘟嘟囔囔:“题目出得左右横跳也就算了,改卷的评分标准也莫名其妙!你那张卷子我看过,算是一篇微小说,从解放前写到这两年旧城改造的,是不是?”
江森顿时惊喜道:“您看到我的卷子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的,我是看字迹认的,感觉应该是你的。”蔡纯洁道。
江森不由好奇问道:“我作文多少分?”
蔡纯洁道:“本来是四十二……”
“我日,这么低吗?”江森忍不住爆了粗口。
“对啊!我也说不合理!”蔡纯洁拍了桌子,“要我来改,最低最低,也得给个五十分!”
江森叹了口气,又听蔡纯洁接着道:“后来我就不服气,去找了作文阅卷组的组长,重新打了分。重新打过后,改成了四十五分。”
“聊胜于无……”江森摇了摇头。
蔡纯洁却忽然放轻了声音,“等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江森面露奇怪。
没一会儿,吃过午饭,蔡纯洁的老伴收拾厨房,蔡纯洁拉着江森,一头钻进了书房。蔡纯洁小心翼翼,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复印件,赫然就是江森那篇作文的备份。
“这东西也能带出来?”江森一脸震惊。
“本来不给带的,我硬要来的,特许的。”蔡纯洁道,“不过关系也不大,满分作文每年都还搞成作文选拿出去卖呢,你这个算什么?”
“也是。”江森点点头。
蔡纯洁又愤愤道:“我本来是想,等你考完了就把你这篇作文公布出来,让大家一起来评评理。这两年高考,作文的这个写作风气实在是不像话,越写越莫名其妙。好多都不知道在写些什么、通篇下来哼哼唧唧的,分数高得不像话,写得明明不错的,反倒只能拿低分!”
江森看着蔡纯洁生气的样子,心里当然明白是为什么,但知道也假装不知道,这种风气,怎么可能靠着蔡纯洁拿出一片作文就扭转过来,中间那么多真金白银的利益关系,就蔡老师这么冒冒失失地瞎干,别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
这种事,要干也是得看时机的。而眼下,显然不是做这种事的好时候。和谐社会,思想上绝对不能有大的混乱,不然反倒是给有心人制造机会,给国家帮倒忙。
“不过现在也没太大意义了吧。”江森引导着蔡纯洁的思路,很平静地说道,“现在分数也出来了,再拿出这个东西说事情,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没事给自己找事。”
蔡纯洁听江森这么一说,气倒是消下来一些,叹道:“唉,也是。你都拿文科状元了,我再拿这个东西出来,说不定还得影响到你。”
“先忍忍吧。”江森也不否认,“风气乱上一阵子,社会上自然会有反应的。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左久必右、右久必左,社会意识也是有客观历史周期律的。”
蔡纯洁被江森说得笑了,“这个理论,我倒是头回听,有点意思。”
江森道:“所以您得养好身子,保持心情乐观,犯不着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般见识。以后有意思的事情还多着呢。坏人干坏事,时间干久了,总会露出尾巴的,到时候有的人会去治他们。咱们还是先把自己的日子顾好要紧,不添乱就是帮大忙。”
“也是啊……”蔡纯洁点点头,“那这张卷子,我就存在这儿,当没有了?”
江森道:“暂时就当没有吧。”
“唉,这世道,怎么老是有理的先低头……”
蔡纯洁不住摇头,把卷子卷起来,又放回了他的抽屉里。
江森总算松了口气,回答蔡纯洁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好人先低头,还手的时候才更有力,扮猪吃老虎,张嘴的时候才能一击毙命。这是天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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