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亦得重视。”敬翔有些担忧地说道:“行密恶杜洪,屡次交兵,今已得黄州,复望蕲鄂。杜洪怕是力不能支,还须想想办法。”
其实还有一个隐忧没说。襄阳赵匡凝在休整了一段时日后,极可能在明年继续攻杜洪。
两面夹击之下,杜洪能坚持多长时间?
看如今这个态势,几乎算是半放弃杜洪这个附庸势力了。人家绝望之下,会不会直接投靠折宗本?
投靠杨行密不大可能,因为杨好杀大将,即每攻占一地,敞开收编中下层官员和军士,但高官大将经常就戮,杜洪多半不愿投靠。
所幸现在折宗本被打压住了,气势不够盛,不然还真的危险。
“之前有报,楚州将校似有异动,或要投靠行密。”朱全忠说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平静,一点没有发怒的迹象。
在场的李振敬翔韦肇裴迪四人心知肚明,楚州有可能被拿来作为交易的筹码,协调与杨行密的关系。
行密兵也不多,以三万“北归人”(孙儒残部)为主力,黑云长剑都为亲军,这是他直接掌控的核心武力。朱延寿田頵安仁义等大将各有兵数千至万余不等,但他们是军头,杨行密也未必信任他们,搞不好还会叛乱。
但即便如此,杨行密若北上,三四万人还是抽得出的。虽然不惧,但总是个麻烦。如果能结好,那再好不过了。
淮水一线的楚泗寿濠光申六州,楚泗濠寿对行密最重要。泗州刺史张谏已降,行密仍委他为刺史,濠寿二州则在慢慢收拾整顿,裴迪最近经常往那边跑,成果斐然,但楚州却还未及整顿,至于是不是故意的,各人心中自有看法。
以楚州予行密,结好之,至少先稳住他,后面再做计较,或许是个办法?但没人敢保证,也没有敢提这个建议。
光申二州如今在张全义治下。大乱方平,全义不辞辛劳,走遍各乡,鼓励百姓复耕农地,并给地里麦苗长势良好的农家奖赏,民心大安。
张全义这个节度使并没有兵权,更像是一人身兼三州刺史。他还从洛阳调了不少官员南下申光蔡,都是治理民政的好手,三州之地未来可期。
张全义应该不会背叛了。汴州传言,其长子张继业为邵贼所杀,诈称病死,其妻储氏长媳解氏侄媳苏氏皆为邵贼霸占淫辱,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但这种事对张全义有没有影响就很难说,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在乎这种面子上的事。
“罢了,楚州之事,待使者从扬州回来之后再议。”朱全忠见众人都不说话,有些恼火,便道:“而今重心还在洛阳。腊月大河上冻之后,邵贼定会遣骑卒南下,做好准备吧,争取让邵贼在河南吃个亏。敢派骑军南下,胆子可不小!”
处境就是这么個处境了,其实挺困难的。洛阳一线兵力不太充足,葛从周北上之后,汝州方向亦只有杨师厚丁会两部,固然能压制夏贼,但进取之力稍嫌不足,不再具备往日的绝对优势了。
“邵贼下一步会去哪里?”朱全忠突然问道。
“或是蜀中。”敬翔答道。
“蜀中战乱多年,而今还有多少户口?”
“天宝年间,蜀中有八十余万户。巢乱以来,三川尽输财货往关中,赋役极重,百姓逃散。又有草贼阡能之乱,官军杀良冒功。巢乱平定之后,陈敬瑄之辈互相攻杀,近又有朱玫李茂贞满存李鋋王行瑜王行约赵俭厮杀不休,羌人趁机作乱,烧杀抢掠,邵贼还在招诱流民,而今应只有五十余万户。”敬翔答道:“大王,某觉得,邵贼不会入蜀中。再等几年,待其嫡子长成,方有可能征蜀地。”
朱全忠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蜀地乱了十几年了。东西二川最大的价值其实是绢帛,五十余万户,可征户税百万匹绢十五万缗钱。按照这会战争期间朔方宣武等镇军士的赏赐来看,每人每年得有十缗钱十匹绢左右,那么这个户税可以维持四万多衙军一年的赏赐。
粮赐没算在内,看你的军队驻扎在哪了。如果驻扎在蜀中,日常消耗可利用蜀地粮草,但粮赐是发给军士家人的,他们的家人会不会跟去蜀中呢?如果不去,那么蜀地的粮食就利用不上。能养的军队会更少,可能还不足四万,只有三万多。
但据有全蜀之后,你肯定要驻军的,三万多人是至少的了。
也就是说,邵贼攻蜀,征收到的地税(粮食)没法利用,户税只够维持当地驻军,财政上没有太多的好处。
征兵也不会用蜀人,邵贼喜募关北河陇健儿,那还打个什么劲?
或许当地人才可以利用,商税也可征收一些,但这都是小头,比起户税地税来说微不足道。
对比起扫平蜀地所需要的巨大投入,以及前几年几乎没有什么税收的窘境,邵贼还不傻。
蜀地唯一的价值,应该是给他的嫡长子树立威望,建立班底,立军功用的,对当前征战天下而言好处甚少,甚至还有坏处。除非你花个二十年时间励精图治,让蜀地慢慢恢复,这才能额外提供钱帛。或者,干脆横征暴敛,那现在就可以榨不少油水出来,但邵贼多半不愿意这么做。
“盯紧邵贼动向。若其入蜀,定然要亲征,不可能委任大将,多半还得抽调河阳河洛军士,届时便有机会了。”朱全忠笑道:“届时我全军南下,将唐邓随连根拔起,断其一臂。唔,先移牒各镇,就说邵贼欲废立之举,实乃国贼,天下人可共诛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