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亦是遮天蔽日而来。所谓阴阳,乃是两极相交,端正平衡。二位皆是打破了这天道平衡,天道自不会坐视不理。”老人望着顾九龄的面相,又喟叹一声。
  如此好的顾家子。
  可惜。
  “敢问前辈,小子何归?”顾九龄迟疑一番,再度抱拳作揖。
  老人一怔,但笑不言。
  须臾,他伸手指了指顾九龄身后的虚空:“侯爷,你往后瞧。所见之处,便是侯爷的归宿。”
  顾九龄闻言,和周杭齐齐转身。
  不同的是,周杭见到一片空空如也,而顾九龄,却看到一片从地面飞起的荧光。
  光芒四散,叫他恍恍惚惚,看到了一片别样之景。
  那里,是……
  顾九龄目光一颤。
  再回首时,老人已经不见踪迹,周杭也不见了踪迹。
  仿佛方才所见之人,所闻之事,皆不过黄粱一梦。
  望了一眼天方的鱼肚白,顾九龄慢慢踱步折返长安城。
  远处送君亭下。
  周杭看着将自己骤然拉走的老人,眼角抽搐起来:“前辈,为何这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老夫用些早膳。”老人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将之摊开,取出一块泛着霉点的糕饼,慢悠悠吃起来。
  “前辈,糕饼坏了。”周杭好心提醒。
  “不妨事。这包饼老夫存了十数年,坏了也能尝出昔年的手艺。”老人慢条斯理地咽下,目光清明地望着前方高高耸立的城墙。
  可是侯爷的命,他却再算不出同当年一模一样的卦了。
  便似云端行进一般,入目所至,都是一片白茫茫。
  未来不可期。
  周杭看着老人,不自觉想起了自家师傅说过的话。
  这位老人乃是广陵散仙,一手天象推演之术乃是人间一绝。
  昔年师傅与散仙游历山川,结为至交,有幸识得顾氏大将,先定国候顾元甲。
  也是那一年,小世子诞世。
  出于交情,散仙立于庭院之外,当即为顾九龄算出一挂。
  至于算得什么卦,师傅也没有细说。
  周杭回忆着方才前辈说的那些话,直觉是一些不好的卦象。
  不过……方才前辈口中的凤命之相,他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定国候瞧着一身正气阳刚,岂会似个小娇娘。
  他是老侯爷一手栽培,来扶植中原沈氏天朝,问鼎天下的良臣之才,岂会被披上霞帔凤冠,做个三千佳丽。
  又非是千百年前,那个五胡乱华的年代了。
  一想到小侯爷身披凤冠霞帔的模样,周杭便想笑。
  又念及旁边这位老前辈,周杭只得捂拳咳嗽,肩膀抖啊抖。
  老人悠哉啃着饼子,不多时缓缓掩唇,也咳嗽起来。
  待他松了手,周杭赫然瞥见,老人掌心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前辈?!”
  老人摆摆手:“我推演半生,一次推演咳血一次,无需大惊小怪。”
  周杭:“……”前辈说得当真轻巧。
  老人浑不在意,只是隐约有所感悟。
  天地万物,皆有法则为序。序列紊乱,方生祸端。凡界妖魔横行,便是法则不稳。
  捻诀化开手中鲜血,老人又看向长安城,眼角隐隐含笑。
  以他偷窥之天际来看,法则之序,皆握在那群后生之辈手中。
  如此,未来也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