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在整个天朝传开。
顾家满门忠烈,竟被一个乞丐灭门。
午门斩凶,七月飞雪,实在荒唐。
此事影响甚大,民心都有些微微动摇。
天朝当今,也便是景元帝听闻七月飞雪之后,顿时勃然大怒,直接革了三人的官职,下旨刺配边疆。
这一日,景元帝正在御书房同丞相商议南方水患一事,总管李公公慌慌张张跑进来,低着头一拜,战战兢兢道:“万岁爷,那定国候世子在皇宫外头击鸣冤鼓哩!”
景元帝一愣,想起一茬事儿,顿时蹙眉。
那日七月飞雪后,他便想着要重审此案,后来南方传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密信。密信上奏,七月暴雨连天,江南钱塘江一代发了大水,淹了附近城镇,也淹死无数来不及逃生的老百姓。
水患一发,庄稼尽毁不说,那通着南北两方的官道也被淹没了。本是要赶在七月底之前送到太子身侧的军粮,不得已延误耽搁在了半路。
去年年关,大理发兵攻打江南,太子沈瑨奉旨率二十万铁骑前去南疆支援。他们带的粮饷,细细算来,最多还可撑一月。若一月之内军粮还未送到,势必军心动摇。
届时可否守住南疆,太子可否平安归来都是件事儿。
押送军粮的是个武将,不会治水,当即派人快马加鞭,送了这道密信入长安。
景元帝素来看重太子,太子又是嫡长子,自然越发疼爱。
沈瑨被立为太子之后,景元帝便请了天朝最好的大儒和武将当他先生,又亲自传授治国之道——他是拿太子当接班人来栽培的,而今太子要断军粮,景元帝第一个着急。
近些日子,他一直在同宰相商议如何治理水患,快些派送军饷,以至于将定国候灭门一案抛之脑后。
“万岁爷,今儿是定国候的头七,是扶灵下葬的日子。”李公公见景元帝回神,哈着腰提醒起来。
“朕去扶灵。”景元帝沉吟片刻,放下奏折,起身走出御书房。
讨论无果,丞相默默地抱着一捆奏折,回了丞相府,请来几位刚正不阿的朝中大臣,继续商议治理水患一事。
沈琮听到震耳欲聋的敲鼓声,打伞来到皇城之外。
雪停后,又是一场暴雨。
少年消瘦的背影在雨幕中分外清晰。他一下一下坚定地敲着大鼓,浑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因受凉而撑不住倒下去。
人再抗,身子也是肉做的。
顾九龄连续淋了两次雨,这七日负责操办顾家满门的丧事,一刻未歇。
沈琮看得到,这小世子的疲惫,全部写在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中。
他缓缓上前,拉住顾九龄冰冷的手。
“先去给你爹下葬吧。过了时辰,他便不能魂归地府了。”沈琮缓缓启唇。
顾九龄的身子微微一僵。
他垂眸,松了鼓槌。
鼓槌落地,少年眼中蓄上的氤氲,也跟着一起落地。
“顾家九龄,朕同你一起,为定国候扶灵下葬。”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二人齐齐望去,见景元帝身着麻衣从远处而来。
他没有撑伞,淋着雨一路过来,一把拉起就要下跪的二人,拍拍顾九龄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