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死丫头放在自己床头的垫子,难道能未卜先知,事先知道他们会闯进来闹事不成?反而是这个看似心不在焉的老二,自己痛的跳起来的瞬间,他可没错过这好“兄弟”脸上看好戏的神情。
指不定装模作样,故意整他的是这个老二,而不是死丫头。
他是不相信死丫头能未卜先知的,眼下不过是趁着死丫头不在,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都弄到她身上而已。
姜三老爷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跟着姜老夫人一同骂了两声“死丫头”,狠狠的拔了屁股上的银针收了起来,重新坐了下来。
他要带着这两根银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这好二哥做的好事。
一行人心中各怀心思的坐下之后,姜老夫人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众人,老二老三是她儿子暂且不提,关键是那里我见犹怜的小柳绿和一旁拿吃人的目光狠狠瞪她的姜二夫人。
平心而论,老二媳妇虽说是她亲自挑的,可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觉得有些像自己罢了。老二想要换个婆娘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过……姜老夫人看向一旁的小柳绿,长的还不错,虽说没有生成老大那个短命鬼媳妇那样的狐狸精样,却也还成。让她不满意的是这个小柳绿原来是风月场里的人,哪个正经人家能把这位娶进门来?只是眼下她怀了金贵血脉,这到底是姜家的种,可不能让老二媳妇给弄掉了。
这般想着,姜老夫人咳了一声,开口道,“一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眼下还是对付那赔钱货的事要紧。”
小柳绿捏着帕子在姜二夫人吃人的目光中坐了下来:虽说这姜家的事她也没太在意,可这姜老夫人说的话还真有意思。
一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说的好似那位姜四小姐不是姜家人一样。要知道东平伯姜家全仰仗人家爹,靠人家爹吃饭,现在关起门来要对付她的却还是他们,还真有意思!
不过,这同她有什么关系?她得赶紧趁着这时候捞一笔走人!来之前她可是同毛大夫说好要五五分账的。
她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捞人钱财也不会有什么心里头不安的时候。这姜家一众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倒让她更是心安理得。反正姜家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骗起来不会愧疚。
姜韶颜的四人绣桌边挤五个人到底有些挤得慌,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姜二老爷紧紧护着小柳绿和小柳绿肚子里的金贵血脉,仔细一旁的姜二夫人下黑手。
挤挤攘攘间,得了姜老夫人示意的姜三老爷开口了:“那死丫头东西都没带走定是要回来的,所以眼下我等是捞一笔卖了死丫头的东西,然后赶紧回长安还是留下来,干脆鸠占鹊巢……”
“三弟怎么说话的?”姜三老爷随口说出的话让一旁的姜二老爷听的很是不快,“什么叫鸠占鹊巢?这话说的你我好似坏人一般。这姜家别苑本来就该是我们的,是大哥糊涂给了那死丫头。”
真会挑刺!姜三老爷随口“嗯”了一声,心里头又给姜二老爷记了一笔,接着说道,“正事要紧!总之,大家看是留下来跟死丫头斗还是回长安。”话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姜三老爷便紧接着开口了,“我的意思是先带着东西回长安的好,这里是宝陵,我这几天在宝陵街头找了个大师算了算,宝陵这地方地处江南,水多的很,同我们有些相冲,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反而是死丫头是胖头鱼转世,人在宝陵,如鱼得水。若是去了长安就不一样了,天子龙气环绕,那是我等龙王亲戚的主场,死丫头那胖头鱼去了龙气环绕的长安,蹦跶不起来的。”
这一席话饶是自诩在花月楼里也算见多识广,见惯了各种各样嫖客的小柳绿也听的呆住了:感情这姜三老爷是把自己当成龙王亲戚,天子身边人了,同样姓姜的东平伯的亲闺女却成了胖头鱼。原本还以为姜三老爷只是屁股被打了,肿的有些屁股大,眼下才发现他脸更大。
总之姜三老爷说了一通,就是宝陵这地方邪门的很,不利他,哦不,是大家,还是先回长安躲一躲再说。
这是捞一笔赶紧走人的意思了。
只是这话一出,除了姜老夫人眯着眼不表态之外,姜二老爷和姜二夫人却齐齐反对了起来。
“不成,辉儿还在牢里!”姜二夫人激动道,“那是县衙大牢,再怎么瞧不起这芝麻大小的官总也是个县令,不能强闯进去将辉儿带走,要不然就是劫狱,那是不得了的事!”
总不能为了闯宝陵县衙大牢到最后一家人反而进了大理寺大牢吧!这可亏大了。
他们要走,肯定是要带辉儿一起走的,不然大家都走了,留辉儿一个在宝陵的话,那死丫头指不定哪天闲得无聊开始整辉儿了,不成不成,这绝对不成!
一向同姜二夫人不对付的小柳绿难得同姜二夫人意见一致:她可只是想捞一笔就走的,真要跟着姜二老爷去了长安,人生地不熟的,那可太不方便行事了。
是以只这般一想,小柳绿便捂着肚子,对姜二老爷道:“二老爷,这舟车劳顿的,肚子里的孩儿怕是受不住的。”
姜二老爷原本还在犹豫,此时一听,当即跟着姜二夫人道:“不成不成,不要走,还是留在宝陵的好!”
天大地大小柳绿肚子里的金贵血脉最大,这个可不兴瞎折腾。
两个儿子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姜老夫人有些犹豫,姜二老爷见状,当即咬牙再次加了一把火,道:“娘,你就甘心就这般避着那死丫头?就算听了三弟的,”姜二老爷说着不屑的瞥了眼姜三老爷,顿了顿,接着说道,“回了长安,以大哥疼死丫头的劲儿,定是也要把她弄回长安来的,总是要对上她的,当缩头乌龟难道能当一辈子不成?”
听到“缩头乌龟”四个字,姜老夫人的脸当即黑了,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呸,做梦呢她!”
笑话,她吃过的盐可比死丫头吃过的饭都多,难道还会怕了她不成?
“走什么走?”姜老夫人伸手拍了拍身边老棉袄的肩膀以作安抚,“老三,咱们不走,不把那死丫头收拾了,我就不做她这个祖母了。”
头一回在同好“兄弟”的较劲中败下阵来的姜三老爷脸色有些难看: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的,没想到却还有被姜宇这好“兄弟”压到头上来的一天!
看了眼自家二哥怀里那个捂着肚子的小柳绿,姜三老爷发出了一声冷笑,不知道是不是屁股的余痛令他心头有些隐隐不安。
捞一笔就走其实是最好的,要知道回了京城,那死丫头若是得了宝陵城的庇佑,将他们整了,他们还能折腾好大哥姜兆去。
眼下姜兆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长安城,手哪够的到他?
……
“阿嚏!”自衙门回府的姜兆打了个喷嚏,手里提着一罐茶叶,精气神很是不错。
近些时日,他在衙门做了不少事,颇受上峰赏识赞赏,甚至上峰还将自己前段时日得到的陛下御赐的贡品茶叶分了他一罐。
虽然这段时日早出晚归的辛苦了些,可受上峰赞赏,到了年底政绩考核得了嘉奖,想来明年的俸禄也能涨上一涨,给阿颜买些喜欢的东西。
这般想着,一脚踏进姜府的姜兆脚下却突然顿住了,抬头对上安安静静的府邸看了片刻之后,他偏头瞥向身边的老管事,道:“近些时日,老夫人他们没有闹……呃,没有什么事吧!”
近些时日虽然繁忙,可他总觉得好似缺了些什么,直到此时,对着安静的没有什么大动静的府邸才赫然发现缺了什么。
娘和三弟他们居然已经有那么久没有来闹他,问他要东西撒泼了,这……还当真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