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吃干的,不喝稀的。”
常贵心疼地眨着小眼睛,盯着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盆里的玉米面贴饼子转眼就被吃光了!
李奎勇揉了揉肚子说:
“常支书,你对我们知青太好了,我们怎么才能报答你呢?”
常贵心里在滴血,可嘴上却没说什么,小声嘀咕着:
“莫事,莫事。”
李奎勇问道:
“支书啊,你几个娃?”
常贵叹道:
“六个,养不活啊。”
李奎勇关切地问:
“你要是不在了,婆姨和娃有人管么?”
常贵紧张起来,两只小眼睛紧紧盯着李奎勇问:
“咋回事?”
李奎勇淡淡的道:
“你收拾一下东西,有被子么?带上被子,对了,把你那件光板皮袄也带上,那里面冷,多带点儿衣服没坏处。”
常贵紧张地说:
“奎勇,你在说啥啊。”
李奎勇道:
“支书,这年头正严打呢,贪污腐败这种案子,往轻了判都得蹲个十年八年的大牢。尤其是贪污知青的安家费,侵吞知青口粮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大概得枪毙吧?”
常贵吃了一惊。
这才过了一夜,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脸上的肉跳了跳,慌乱的摆着手,一个劲儿的否认:
“奎,奎勇,没有的事儿,你别,别听他们瞎说……”
李奎勇打断他道:
“支书,你还没进过局子吧?像你这种干了坏事儿,还死不认账的,我可见的太多啦。你现在倒是嘴硬,进了局子,人家二话不说,小绳儿一捆,蹭的一下,给你吊房梁上了……这还是最轻的,老虎凳你听说么?八块砖一垫,你那腿就跟面条儿似的弯过来,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常贵黑黢黢的脸变得灰败,整个人都佝偻起来了。
但他还存了一丝侥幸,认为李奎勇并不敢把自己怎么着!
这可是石川村!
“奎勇,你不用吓唬我,咱村的事,我说了算。”
常贵在石川村已当了十几年支书,早已习惯于这种只手遮天的思维方式,出了石川村他屁事不顶,可就在石川村这一亩三分地里——
他说话就是圣旨!
李奎勇轻笑一声:
“支书,你知道我是谁吗?”
常贵歪了歪头:
“奎勇,你就是奎勇呗……”
李奎勇摇摇头,怜悯的看着他:
“常支书,我建议你去县上问问,找官大点儿的问,比如你们县长,你就跟他说,听说过李奎勇吗?就是那个被领袖钦点为全国标兵,上过电视,报过报纸,广播里成天……”
常贵不傻,他是石川村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但这个时候,他宁愿自己是个傻子,比狗娃那个驴r的闷怂还要傻,那样他就能像鸵鸟一样,装得什么都不知道……
两年前,靖边县曾经随着全国的风向,掀起过一场学习李奎勇的风潮,那时候常贵也跟着吆喝了好些日子。
两年过去了,他就忘了。
当时知青办的名单下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李奎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愣是啥都没想起来!
但现在李奎勇一提什么“全国标兵”什么“报纸、广播”,常贵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怎么请了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