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徐向阳听见了身边女孩的抱怨。
“怎么不开灯呢?省电也不是这个省法啊。”
“或许是人家打算关门营业了呢。天气那么糟,都没人要来了。”
“就因为天气不好才有人会来落脚吧。再说,人又没关门。”
“也许是忘记了。你看,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是的,一个人都没有。
接待客人旅馆一楼大厅被夜色吞没,视野昏暗,角落无人。
无论是客人还是旅馆的经营者,他们难道都在房间里安静地休憩,等待这场又冷又急的雨过去么?
周围静悄悄的,唯有不断打落在屋檐棱角上的雨点四散溅落的回响,隔着屋墙听来尤为沉闷。
“该不会是这里被停电波及了吧?”
回想起来,徐向阳骑着摩托车一路回来的时候,的确没有看见灯火通明,人家;被晦涩笼罩的道路两侧,需要行驶好一段路才能看见窗内的闪亮。
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景象,像河流般在城市街头巷尾缓慢流淌的灯光,此刻却不再绵延地燃烧。
徐向阳轻叹了口气。
这无疑就是他们俩刚刚推测得出的最坏的预想之一:
对方不仅是心怀恶意主动袭击城市的一方,且还具备与恶意相符的能力。
从火车站到靠近旧城区的这里,说明对方拥有足以压制一整座城市通讯的“超能力”……
“人在里头呢。”
徐向阳往前台的位置侧了侧脑袋,提醒已经走到楼梯边上的班长大人。
竺清月来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往里张望。
可能是因为光线太暗淡的缘故吧,他们一开始没有看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年轻男子正趴在工作台上酣眠。
徐向阳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紧盯着对方,嘴上说道:
“连客人来了都不知道……”
男人的脸藏在头发和双臂之中,他们当然看不见,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那声音和寻常睡着的人那种平稳安详的呼吸有所不同,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还夹杂着类似抽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痛苦。
像是正在做一场深沉的噩梦,或是患有哮喘的人发作了。
他的打鼾声越来越响,零两位冒雨前来的客人不禁皱起眉头。
“好啦,这不是刚好吗?我们随便拿把钥匙上去吧。”
竺清月伸出手,从前台挂着的一排钥匙随便取下一把放进兜里。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等我们再下来的时候付钱就好了嘛。”
主动在摊开的档案册上记录了时间,两人一边随意谈笑,一边朝着楼上走去。
这家旅馆有一座电梯,他们上回乘坐过。但是今晚,谁都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徐向阳抓着班长大人软绵绵的小手,走上了台阶。
背后,传来前台粗重到可怕的呼吸声。
……
在即将走到转角的时候,徐向阳捏了捏身边女孩的掌心,压低声音说道。
“清月……”
“嗯,我知道。”
女孩同样很小声地回应。
不用他提醒,就算是竺清月同样能察觉到这条走廊上有邪灵活动过的迹象。
有灵媒潜伏在这座旅馆里,或者是曾经来过。
他们俩是骑着摩托车来的,只要不现在召唤邪灵,就不会被人注意到身份。
“那个前台是……?”
“感觉上不是灵媒。邪灵的力量潜伏在他的体内,我是靠近了后才注意到的。”
“是附身者吗。”
少女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并非操控邪灵,而是被邪灵寄宿、潜伏在人体内,与灵媒处在另一端的超自然力量受害者。
成为附身者就意味着失去自我,意识和思考都会在邪灵的侵蚀下逐渐涣散,最后成为一句空壳;甚至肉体都出现变异,从人类沦落为彻头彻尾的怪物。
并且,这种损坏是不可逆的,就算像徐向阳这样的特例能将邪灵驱逐出去,剩下的仍然是残缺的意识、残破的身体。
徐向阳和林星洁最开始的敌人就是几个被邪灵附身的不良学生……要是被附身的都是些坏人就好了,但显然,这只是一种灾害,与对象的善恶无关。
竺清月曾经的班主任杨老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被当作植物人对待。
徐向阳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
“我没事,向阳。”
对于男友表达的担心,短发女生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只是在想,附身者会不会是被人为制造的呢?”
“……不是没有可能。”
作为高等邪灵的鬼屋老人,就对寄宿在安宁街41号的虫型邪灵有控制权,闯入其中的史晖等人之所以会被附身,无疑是受到它的指示。
如果说有灵媒能做到相同的事情,倒是不奇怪——
徐向阳的手上再度用力。这次不是安慰了,而是下意识间的施加力道。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和班长大人一起毁灭安宁街41号的最后时刻,他利用通灵能力看到了鬼屋老人的过去。
老人死前所遭遇的痛苦经历,遇见某个人,以及被挖掉眼睛的回忆——
“你还记不记得,宋德寿是怎么死的?”
徐向阳没有对俩姑娘隐瞒这件事。
“你是说,鬼屋老人同样有可能是被人制造出来的那件事吗?”
“嗯。”
“唔……这和现在的状况会不会有所关联?”
“不清楚啊。唉,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年轻人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在走上二楼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
他的样貌平凡,穿着深色大衣,手里拿着大哥大,视线扫到了两位年轻人的脸庞轮廓,却像是毫不在意地滑了过去。
徐向阳和竺清月同样没有在意这个人,尽管迄今为止,在旅馆里他们只见到这一个客人——
三人就这样在昏暗的走廊上擦肩而过。
“是的,我这边有一个……”中年男人用一只手掩住了话筒,“对,还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目前正在休眠期,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应该马上就能‘蜕壳’了。”
等到走到楼梯旁,他才放下手,态度谨慎地回答。
“目击者我已经清理干净了。是的,不论之前还是现在。我会……”
男人站在长廊的这一头,而年轻人们已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