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要还两千块按揭款,装修贷款还有好几千,巨大的经济压力令人窒息。如果不是因为有父亲的退休金顶着,韩路估计自己得饿肚子。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得就是这个时候。有老人在家了,他心就塌实了。
陶桃还是那副呆滞模样,一整天都不带和人说话的。舞台上不了,班自然也是不上的。好在单位的管理本就松散,大伙儿都是每天去点个卯,接着一整天都看不人,她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韩路和单位的领导们说过此事,道,各位主任,你看我爱人这情况是彻底退役了,也不可能在一线,要不重新安排个岗位?
那就安排吧,陶桃就去了后勤,算是归韩路领导,主要工作就是每个月收收水电费。
第一个月,她就因为神思恍惚弄出乱子,把收的现金给弄丢了。
好在第二个月单位开始安装智能表,于是,她就又被安排去器材,反正每天去逛上一圈,把门锁了就回家。
工作不饱和,给了她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一天夜里,韩路被女儿吵醒,下意识伸手朝旁边摸了摸,却抓了一手的黄白之物。韩小妹实在可恶,大半夜醒了折腾人也就罢了,还爬到可怜的老父亲脑袋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路忍不住轻轻给了小丫头片子屁股一巴掌,韩晋小朋友反咯咯笑起来。
我们的小韩主任被她气得笑起来,没办法,只得强忍着疲倦把女儿抱去卫生间洗了,换上干净尿布。
等到一切弄妥,出来,却看到沙发上黑黝黝蹲着一个人,吓得手里的娃都差点掉地上。
正是陶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头发蓬乱,面容惨白坐在那里,手中抱着那口金鱼缸,定定看着水中惊慌游动的小鱼儿。
今晚上的月亮很大,月光落到她脸上,竟有种惊怂的视觉效果。
韩路心中忽然有点害怕,轻轻走到她身边:“怎么了,睡不着?”
“鱼……在游……”
“是在游啊。”
“襟飘带舞,你看,像不像水袖?”
“回屋睡觉吧?”
“你看这舞台好小啊,鱼一定很难受。”
“睡吧,睡吧。”韩路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好冷。
从那天开始,几乎每天半夜陶桃都会跑客厅中抱着那口渔缸坐上半天说上几句话儿,直到韩路把她牵回屋去。
韩国庆很不满,对韩路说:“你婆娘是不是神经病,对一条鱼说话,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韩路:“爸,别说了。”
“我就要说,就要说,烦死了。”
韩国庆又开始在外面编排陶桃,说自家儿媳妇不孝,每天晚上都会跑到客厅骂自己老不死。
韩路很无奈:“爸,你能不能不把家里的事说给外人听?陶桃什么时候骂你了,你又不是鱼,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韩国庆翻脸骂娘:“你生气你生气,你还反了你?看你这生活弄成什么样子,如果不是老子,你全家老小都得饿死。怎么,想撵我走,我老家已经没房子,已经回不去了。我就是不走,我要让全世界人民都看看你这个不孝子孙。我不能走,我走了,妹妹的牛奶怎么办?”
骂到激奋处,老韩锤了韩路两拳,很痛。我们的小韩主任还能怎么办,他只得闭嘴忍受。
韩晋小朋友一岁了,可以吃肉了。
按说,还孩子八个月就可以开荤。不过,韩小妹生下来就拉肚子,韩路一家人都有点害怕,决定拖上几个月再说。
韩小妹周岁这天,韩路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要好好庆贺一下,生活得有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