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卖掉脏货的钱,跑遍了周围几个省的大小城市,简直跟旅游一样。
每天醒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时刻伴随着凶险,关琛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江湖。
再后来,十个人拿着刀将关琛堵住,其中有几个人手里拎着仿制的五四手枪。携枪一支判五年,眼前这些人加起来可判十五年。
关琛兴奋起来了,这是迄今为止钓到过的最大的鱼。
对面的人大概是没想到有人被枪指着,竟然还敢冲上来。最终让关琛逃出了重围。
但关琛还是中了一枪。感受着肚子像漏了个洞,他当时以为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迷迷糊糊中,关琛看到一个穿着旧西装、长相跟农民一样憨厚的大叔走了过来,拽起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当关琛醒来之后,听到这大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子,你欠我一条命啊。”
关琛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觉得被人营救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性命。没在乱刀乱枪中死去,让他隐隐有些遗憾,感觉某种计划被眼前的大叔无故打乱。
所以关琛用很礼貌的语气跟这大叔讲:“请问你算什么东西?”
“我听说过你。”大叔笑得就像长辈在看晚辈。
随着追缉的进行,除了关琛以外,其他几个同伙陆续落网,越来越多的细节被人挖掘出来,并加以流传。关琛这一个胆大又心细的犯罪少年,逐渐亮相。
“但是很奇怪,”大叔说,“你是故意让别人找到你的。”
关琛理也没理,打量着肚子上的绷带,身体其他地方也完好无损,没有针孔,也没有可疑的新伤口。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在给同伙吸引火力,后来发现不对。他们几个已经落网了,你也还是这样,也没有给他们报仇的意思。”大叔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后来我知道了,你是在玩。”
关琛不想被任何人长篇大论地分析他心理状况,说:“欠你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你。”
“别以后了,来跟我混吧。”大叔跟关琛说:“我们可以找点更有意思的事来干,比抢一货车的石头有意思得多。”
关琛眼神一动,问:“比方说?”
……
……
“大哥,拍戏有没有意思啊?”吴砚把球慢慢踢向关琛。
关琛把球截获,大声说:“那当然是有意思得很。”
拍戏是很有意思的。
但没戏可拍,想要找戏的时候,可一点意思也没有。
关琛上次说着的故事梗概,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得心情难受了。
他遇到老大的时候十六七岁,后来跟着老大做事情,这一跟,年数差不多也是十六七,相当于半个人生。
在这半个人生里,老大相当于他的半个爹。关琛从老大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学会了一报还一报和仗义。
关琛直到死在执行床上,都不怨恨老大为什么不把他弄出去。他这条命都是老大救下来的,顶罪不过是还了恩情而已。
真正让关琛难过的,是老大的欺骗。
明明好好说就可以的,他愿意扛下所有罪行包括死刑,但为什么要骗他呢?
这等于提醒他,他原以为有的,也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他其实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他分辨不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从此他无论面对谁,心里都将留有一份怀疑。
关琛在剧组想得心情郁闷,不想待了,干脆就出来晒晒太阳。一想到是星期天,关琛便走去家附近的公园,久违地找小弟踢球。
吴砚见到关琛,当然是很高兴的。两个人这次玩的不是接传球,而是在网球场,把足球当网球来踢。
吴砚炫耀自己已经成为校队首发,出场踢球了。要看他比赛,下个月可以去球场。
关琛则炫耀自己拍了电影,大概今年十月份就能在电影院看到他了。可以请他去首映礼。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关琛问:“你要当鸡还是当狗?”
“大哥,我能不能当人啊?”吴砚大声反抗。
关琛脸色一整,就像训斥一个好高骛远的晚辈一样:“笨蛋,当人可不简单啊。尤其是当个好人,真是超级超级难的啊!”
吴砚一脸奇怪:“大哥,你不是好人吗?”
“我还差得远啊。”关琛叹了一口气。
吴砚感受到了大哥沉重的心思,于是懂事得什么也不问。
关琛有些欣慰,然后趁吴砚一个不注意,猛得把球踢到了他的半场,扣杀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