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难以生存,燕子衔泥巴时容易被毒死或者致病。
这种情况也会导致燕子数量减少,不过相对于筑巢难的问题,这种情况影响较小。
古人有多喜欢燕子?
从诗歌里就可以看得出来,早在五代十国,冯延巳就著有《长命女·春日宴》: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宋代的宴殊也著有《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可以说,跟人类关系最好的鸟儿,当属燕子。
其它鸟儿,就没那么幸运了。
杨帆小时候就曾当过恶人,在后山掏过不少鸟窝。
他记得有一种鸟喜欢在茂密的枝条下筑巢,原材料全是草,一根根编织成一个半封闭式的巢,只在上面留一个小口,巢身与枝条紧密固定在一起,不管刮多大的风,鸟巢都不会脱落坠毁。
杨帆掏出过鸟蛋,也掏出过雏鸟。
不管掏出的是鸟蛋还是雏鸟,结局对母鸟和公鸟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长大后,他有时会半夜醒来,或是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很自责。
他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他看到两只鸟飞入一片浓密的枝叶中。
自认聪明的他,因此在其中寻到一个鸟巢。
当他靠近后,母鸟和公鸟惊慌飞出来。
在盘旋附近的它们的哀鸣声中,杨帆掏走了它们的鸟蛋。
巢穴他留下了。
但此后,这对鸟儿再也没回来。
多么精致漂亮的鸟巢,多么心灵手巧的鸟儿,叫声和眼睛充满了灵气,就这样被一个无知的人类毁了一生。
此后杨帆经常想起当初它们惊慌失措和无助的眼神,很想跟它们说声对不起。
可惜它们早已死去多年,他永远没有了这个机会。
小时候,他也曾在稻田里用石头砸死过很多青蛙。
所以后来的人生,无论遇到什么坏事,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这也怨那也怨,那些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鸟儿,那些被他砸死的青蛙,如何安息?
现在看起来还算善良的杨帆,并不觉得自己变成了好人,只是想赎罪而已。
“爸,我们家的果园打农药吗?”聊着天,杨帆忽然问杨爸。
“以前打,现在不打了。”杨爸惭愧道:“当时打农药,是挺省心的,后来发现果园里死了几只鸟,你妈就不让打了,亲自动手捉虫,反正时间多。”
杨妈跟杨帆埋怨杨爸:“你爸这两年一没活干,就想着去找谁喝酒吹牛,还不如让他多干点活。每次骑车去山下喝酒,喝多了自己骑不了车,不是我去把他接回来,就是那边找人送回来,很折腾人。有次他良心发现,不想折腾人,就自己骑回来,骑进了医院,我都没敢告诉你。”
十三姨和柳芊芊听了不好说什么,杨帆就没顾忌了,说道:“没事,我以后赚的钱会越来越多,多进几次医院也没什么关系,我能付得起医药费。”
柳芊芊连忙拉住杨帆,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
杨爸有些不好意思,没吱声。
杨妈则也对杨父说道:“对对对,以后小帆都不用攒钱买房娶老婆了,都花给你,还有我,我这些年买药住院,花得还不够多,你也多花点。”
杨爸只得闷闷道:“摔那么一次后,我不就没再喝酒骑车了吗?你都说了我一年了。”
“你这种人,我不说,你出院第二天就能继续喝酒开车,你不知道吗?”杨妈对杨爸更加不会客气,似乎天底下最嫌弃杨爸的人,非她莫属。
“没有这么夸张。”杨爸小声说道:“至少得几天之后吧。”
杨妈起身,聊不下去了:“去果园干活!”
杨帆要下午吃完饭才回城,时间还长,上午杨爸和杨妈还得去果园。
十三姨和柳芊芊本来也想去看看的,但杨帆拒绝了。
去了只会妨碍爸妈干活,那里遮阳的地方太小。
树大才招风。
遮阳地小,会显得更加热,不是干农活儿出身的人,容易中暑。
农家乐是也有自己摘果子的项目,但那是农家乐,不是一切从简的真实果农的果园。
寻常果农的果园,各种配套设施几乎为零,一点也不好玩,城里人去了,十个有十个会哭爹喊娘回来。
现在的杨帆,说实话,他也干不了农活了。
于是,上午,杨帆带十三姨和柳芊芊、果果去阿蓬江边玩。
中午倒没在山下对付午饭,回到山上吃的。
而这个时候,杨爸和杨妈也从果园里回来了。
一家人围着杨爸从里屋搬出来的磨盘,碾米。
杨妈答应过果果,煎馍馍给她吃。
忙碌了一下午,家里跟过节似的,唯一的遗憾是少了几个小孩子的吵闹。
小时候,逢年过节,不管是杨爸亲戚家这边,还是杨妈亲戚家那边,聚餐都会有几家小孩子吵吵闹闹,红红火火。
这个时候的杨帆,又觉得自己的人生目标更加明确。
以后,把柳月月也带回来。
往后余生,跟她们三个一起努力,让家里变得跟自己小时候一样的热闹,五六个娃子不嫌少,八九个小孩不嫌多。
其实从杨帆这一代开始,很多人小时候就开始孤独了,没兄弟姐妹。
这样的童年,非常不好。
因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童年,不管将来的生活有多糟糕,都可以用它来治愈。
晚上七点不到,吃完晚饭的杨爸和杨妈把乡下各种特产小吃干货搬上车子后备箱。
“趁天还没黑,快赶去机场坐飞机吧。”杨妈很担心杨帆开夜车,催促道。
至于夜间坐飞机,杨妈意识里觉得,并不危险。
“嗯。”杨帆没赖着不想走,反正以后不说每月,至少大点的节日,他都打算回来陪爸妈过。
没多久,在车窗里果果喊着的“爷爷再见,奶奶再见”声中,车子缓缓启动离开。
当车子消失在山下看不到的盘山公路上后,杨妈忽然就哭了:“老杨,我感觉儿子不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