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些人感觉都好黑好脏啊!”
一道稚嫩的女童声响起,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嫌弃之意。
朱由校看完朱燮元所上的弹劾奏章后,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这个八妹朱徽媞来,眉头微皱,反问道。
“脏吗?那你知道这些盐丁为何衣衫破烂,而你却可以锦衣玉食吗?”
“当然是因为我是皇室子孙,生来就高贵啊。”朱徽媞理所当然的说道,说完后又觉得在自己这个皇兄面前底气有些不足,连忙再次补充道。
“宫里的内侍们都是这么和我说的,还有母妃,刘太妃也这么和我说。”
朱由校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再次打开了蜀王朱至澍所上的弹劾奏疏,其中内容言辞激烈,痛斥段高选等逼迫皇室子弟的恶行。
其中一字字一句句虽是在弹劾着段高选等人,却无不在向朱由校透露着一个意思:我没钱,做皇帝的你若是一定要逼我的话就是和天下所有宗室作对,就是在挑战天道伦理纲常。
事实上,早在蜀王朱至澍的弹劾奏章到来京师之前,朱由校就早已通过东厂的密探知晓了在蜀王府发生的一切,前因后果,明明白白。包括蜀王朱至澍口无遮拦,以自己爷爷辈自称的大不敬言论。
真以为各地藩王府中的那些贴身太监们仅仅只是藩王们身边的普通太监吗?
其中那一个不是皇帝安插在他们之中的眼线?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蜀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可是看完他们两人互相弹劾的奏章后,心中还是很愤怒。
朱由校看向自己的这个八妹朱徽媞,轻叹道。
“这人啊,最难的是认清自己,找准自己的位置。”
朱徽媞满眼不解的看向朱由校。而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王朝辅此刻却敏锐的感觉到,陛下这话恐怕是意有所指,虽然不敢直视朱由校,但一双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
想了想,朱由校决定给自己的这些弟弟妹妹们好好的上一课。
他看向此次一同随驾出宫来到沧州长芦盐场的朱由检,朱徽媞,朱徽妍,朱徽婧等人,问道。
“你们呢,你们也认为你们身来天生高贵吗?”
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刻谁都不敢再吱声,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较小可爱的鞋子。
朱由校也没有逼迫他们,开始自顾自的说道。
“当年太祖起于微末,驱除鞑虏,才有我大明,才有我汉家天下。若说太祖锦衣玉食,享受天下人爱戴,理所应当。可我们这些后辈子孙呢?”
“我们这些后辈子孙只是继承了太祖的权利和富贵,可是太多的不孝子孙却忘记了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句话看似再说给旁边静静聆听的朱由检,朱徽媞等人,其实也是在对大明各地的宗室藩王们的不满。
朱由校继续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说道。
“这些盐丁虽然脏也被太阳晒的很黑,但是他们吃的每一粒饭,花的每一个铜板,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而你们这些皇室子弟呢?所吃的每一粒饭,穿的每一件衣,都是在消耗着祖宗们的功德。”
“只知享受,却不知承担起你们该有的责任,总归是要还的啊。”
朱由检等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显然没有完全明白朱由校话里的意思。
毕竟都还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哪懂那么多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