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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这个仗,没法打了!

的瞧。

    一开始还面有笑意,后来,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岂有此理!”桓冲一把将信纸拍在桌案上,登时就怒了!

    “谢安欺人太甚!”

    “当我谯郡桓氏是摆设吗!”

    那被桓冲狠狠拍在桌案上,差点四分五裂的信纸上,短短的只有几行字,之所以说是一个消息,那是因为虽然是朝廷送来的,却根本就不是一道旨意。

    只不过是皇帝司马曜做出了一个决定,把它形成一个文字的东西,传诸全国,晓喻天下而已。

    正是司马曜恩准谢玄都督中外诸军事的诏书!

    桓冲疯了!

    桓伊没疯,却也心下不平。

    这件事要是放在以前,也就罢了,他一向个性恬淡,也知道朝廷对桓氏出身的他多有忌惮,自觉当一个称职的边缘人物。

    可是,在襄阳大胜之后,司马曜此举,对于荆州部队来说,就是妥妥的挑衅了!

    在襄阳战场,诚然北府兵是绝对主力,但是,就连谢玄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场战役,最后能取得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其中,荆州兵的作用亦是举足轻重。

    一向颓靡的荆州兵,下定决心,凝聚力量,终于突破了自身的局限,形成了战斗力。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荆州兵虽然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赏赐,可是,数量远远低于北府兵。

    这也就罢了。

    毕竟,荆州兵一向属于大晋境内的一支相对独立的军事力量,平日里也很少受到朝廷的支持。

    谁让荆州兵是要钱有钱,财大气粗的人设呢!

    严格来说,桓冲确实不在乎朝廷是不是给钱,可是,对谢玄的处置,实在是寒了桓老爷子的心。

    “何德何能?”

    “他谢幼度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

    “想当初,老夫以大局为重,愿意与北府兵摒弃前嫌,共同抗敌,哪成想,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反给他人做了嫁衣!”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想当年之事,正是谢安执掌朝政之时,他将北府兵交给了自家侄子谢玄,要知道,北府这支军队,严格说起来,也并不是谢玄一手缔造。

    再往前推,从晋祚南渡以来,北府兵以前的主要成员,便是那些在乱世之中,跟随衣冠南渡的北方流民。

    这些流民到了江左,并不会当然的就拥有土地,毫无谋生手段的他们,也曾为乱一方,盗抢之事不绝。

    为了安置数量庞大的流民,南渡之初,朝廷就推行了多次“土断”,所谓土断,就是将新迁入的百姓就地分配,划归郡县管辖,并且分给相应的土地。

    但是,因为江左江右战乱频仍,冲突不断,流民便不断涌入,一个完善的,管理适度的郡县制,根本就形成不了。

    于是,以郗恢的祖父,太尉郗鉴组成的流民部队为基础,渐渐的形成了北府兵的前身。

    郗鉴死后,这支军队又被桓温控制,可以说,北府兵正式成为北府兵虽然是在谢玄的手中,且战斗力也更加强悍,但是,谢玄能够成功掌控北府兵,也和桓氏的退让有莫大的关系。

    桓冲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想当年,谢安是怎样殷勤劝说他以大局为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这才过了几年,谢安居然就把大晋境内的最大一份军权交给了谢玄!

    这不是在蒙骗老爷子玩吗!

    桓冲充分礼让,让来让去,转头竟然发现,全都便宜了谢家人!

    “野王!”

    “这个仗,没法打了!”

    “谢安竟然欺侮老夫到如此地步,便是毫不顾忌面子了!”一时之间,桓冲睡意全消。

    别说睡觉了,他现在举起大刀,杀向建康城的心都有!

    谢老儿!

    你竟敢摆老子一道!

    “野王,老夫也不休息了,我们连夜退守襄阳!”

    “北府兵本事大,我们荆州兵不过是他们的马前卒,邀功请赏的工具而已。”

    “现在,留下新野的烂摊子,让都督中外诸军事谢大将军自己来料理吧!”

    说到最后,桓冲的话竟有些阴阳怪气之感。

    要说之前,桓伊对桓冲的意见还颇有微词,想要阻拦的话,这道旨意一来,很多话,就没有再多说的必要了。

    他轻叹了口气,也是无话可说。

    “老将军,切莫动怒。”

    “为了这帮蝇营狗苟的小人,不值得。”

    就算是神仙这一次也难免动怒,更不要说桓伊也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现在,就连他这个脾气最好的人,也无法克制的痛恨谢安的作为,可见,谢安这样做,确实是不得人心。

    “不过,老将军,我们不能因为一时气愤,就中了谢安的计!”

    当桓伊开始一口一个老将军,这就说明,他开始着手解决问题了,他和桓冲之间,当然是桓冲的辈分更大。

    与桓冲不同,到了桓伊这一支的谯郡桓氏,已经和本家的血缘相距甚远,甚至于,论资排辈都已经很困难。

    桓冲是个爽快人,更有一种可以和年轻人轻易打成一片的厚脸皮精神,所以,桓伊如何称呼他,他并不在意。

    桓冲一脸懵,也不知道是被气懵的,还是被桓伊迷惑了。

    形势紧急,桓伊也没有闲情逸致继续循序渐进,连忙给桓冲仔细分析。

    “晚辈以为,谢安此举,就是为了挑拨荆州和陛下的关系,故意为之。”

    “这又作何讲?”桓冲真实的迷惑了。

    感觉桓伊说的话,明明都很简单,可是他老人家却一句都听不懂。

    桓伊探身向前,笑道:“以谢安的能力,他不会看不出,一旦朝廷恩准了这个官职,荆州兵一定要揭竿而起。”

    “买德郎你不会坐以待毙,整个荆州的士兵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气,那么,刚刚恢复士气的荆州部队就又要再次面对人心聚散的问题。”

    “以往,我荆州兵就被同僚讥讽,外战外行,内战内行,这些年,反戈向朝廷的事情,确实很多。”

    “那又怎样?”

    “那是别人做的事情,又不是老夫做的!”

    “老夫这些年,还不够忍辱负重的吗!”

    忍辱负重这个词,未免是太重了点,诚然,在谢安的劝说下,桓冲确实做到了以大局为重,不再对朝廷掣肘。

    但是吧,老实说,那些耻辱不都是桓老头他自己惹来的吗?

    几次对襄阳围而不攻,攻而不下,这样的辉煌战绩,可不是谢安或者是谢玄帮他缔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