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妖异而可怕。
“你很痛苦?”王予看着脸色苍白的中年剑客道。
中年剑客冰雕一般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容,这种笑勉强而可悲。
“你的剑在吞噬着你的血肉,所以你才痛苦。”王予又道。
中年剑客脸上的那一丝笑容,很快就不见了,只是眼神有了一些空洞,似乎为了抵挡着痛苦已经用处了他全身的力量。
“你为何不放下你手中的剑呢?”王予奇怪的问道。
回答他的只是一声剑鸣,似乎这柄剑已经有了灵智一般,任何想要抛弃它的人,都会受到它的警告。
王予沉默,忽然他有些同情这个中年剑客了,无论他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名望,他的自身有多高的武功,但身不由己的被一柄剑所控制,可悲也就随之而来了。
“你已经放不下这柄剑了,我不知你叫什么,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想在杀人了。”
王予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听过的,见过的,没有一件事有中年剑客给他的感觉奇诡。
“我叫关文华。”中年剑客道。
他的声音就像两柄剑相互摩擦而发出的声音,王予实在未曾想到,此人竟然会对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在两年前只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放牛娃。”
王予惊奇的看着中年剑客,只在没法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联想到放牛娃。
无论气质,还是武功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只在某一天我放牛回家,刚走到牛棚,牛就死了,没有人找的到其中的原因,所以我也就被判定为不满主家,坑害主家的家产。”
王予能想象得到,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放牛的人,没冤枉的之后,回事怎样的后果。
要么被逐出主家,饿死在外,要么被关进牢房,等待着流放或者秋后问斩。
反正很惨就是了,底层的人命,从来都是不如畜生值钱。
“再后来我就被关押进了主家私人的牢房里,等着被饿死。”
“但我就是命大没有死成,不但没有死,还得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因为我找到了一块生锈的铁条。”
说着扬起了手中的剑。
王予眼中的惊讶更加打了一些,等着眼睛看着中年剑客手中的剑,实在无法把这柄神兵,和铁条联系在一起。
“我怕死,所以就逃狱,铁条的锋利让我真的逃了出去。”
中年剑客说到这里,眼中忽然有了快意。
只听他接着道:“逃出去的时候,我遇到了村子里的地皮大刘,平时都没少欺负我,只是这一次,我没能让他如愿,仗着铁条的锋利我的胆气壮大了许多。”
“而大刘似乎把我以往的温顺当成了理所当然,不依不挠对我拳打脚踢,那是我很害怕,却还是进行了反击,我饿了没什么力气,可我有铁条。”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也是我第一次掌握自己的命运。”
“可是杀人会上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很多次,而每一杀人之后,我的脑袋里都会多出一点知识,到现在我已经杀了三千九百七十八人了。”
王予心头一阵恐惧,他没有理由不恐惧,这已经是一个大村子或着镇子的全部人口了。
“你为什么不对别人这么说?”
中年剑客沉默了一会道:“我在别人的面前开不了口。”
说着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
王予瞳孔一缩,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柄剑在阻止他把知道的都说出去,估计就连他一直杀人这种行为,都是这名妖异的魔剑在控制着。
随即想不明白,既然又剑在阻止,为何能够在他面前开口呢?
中年剑客看明白了王予疑惑的眼神道:“它在怕你,只有在你的面前,我的意识才能勉强占据上风。”
刚说完,他的脸色又白了一些,嘴巴动了动,在也不可能张嘴说话,眼中的冷意更冷,身上的杀气更浓。
王予明白,此时这个叫关文华的中年剑客,又一次身不由己了。
他很想问明白,有没有收过一个徒弟,忽然想到,他杀掉的那个人,似乎还在他会武功之前,而两者的时间,间隔的并不远。
远的只是距离。
想到这一点,王予的神情更加凝重,忽然发现整个江湖有了一丝神秘的神话在其中掩藏着。
空地上的寒风忽然打了许多,枯叶像四周排开。
王予也被一阵寒意惊醒,心里一阵后怕,面对这样一个对手,自己竟然还能想东想西,实在是不可饶恕。
刚醒过来,就见到关文华已经出剑,他的剑法再也没有上次那种层次分明。
王予抬头看去,放眼所望,四面都是白云,飘飘渺渺,浮浮沉沉,整个天地都好像在浮动。
这是种很奇怪,很妖娆的剑招,却又看不出破绽在什么地方,只因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也太过无常。
此时王予已经忘了是在山林之中。
这一剑当面袭来,如同风从身边刮过,而自己站在云端,白云一片一片的从眼前飞过。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天地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烦恼的事情了,就算死在了这一剑之下,他也不在乎。
白云缥缈,王予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的剑法已经得了剑道真谛,没想到在他的剑道之外还有其他的路子能走。
而这样的路,没有上下高低之分。
一柄奇怪的魔剑,竟然能够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早就一个绝世高手,若是被江湖上的其他人知道了,那还不是要发疯。
管他是人被剑所控,还是杀人无算,都不如自己强大来的实在。
而这样的秘密就算在亲近的人,都不可能说出口。
王予想着这些的时候也出剑了,他的“长虹贯日”速度很快但没有关文华的剑法那么多变。
看起来并不奇突,招式之间也没有什么变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剑法能够比得上关文华发出的这一剑。
两种不同的剑道碰撞,没有“呛啷”不断的剑器对击,好似两个学究坐在一起从不同的角度论证学问。
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都恨不得别人同意自己的观点,却不肯出手打个头破血流。
但这样的事情迟早会发生,而发生的时间也一定会在争辩的最大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