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死而复生,改头换面的李通达,也就是钟馗。
当初他高中解元,却因郭瑜之案,被人借题发挥,黜了功名。
还未来得及证清白,就被朱家勾结少阳宗等仙门炸毁开封府牢狱劫走。
却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此处,还与这般人为伍。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加入了这群人。
不过,只看那人对他如此随意喝斥,他却只能唯唯诺诺、忍气吞声来看,处境却未必多好。
“钟馗,你说清楚些。”
那大圆肚干咳一声,不愿表现出自己没听懂,在手下面前丢了脸面,含糊地道。
钟馗暗叹一声,换了句直白的说法道:“法主,俗话说得好,出头的椽子先烂,现在执剑之比尚未开始,太早引人注目,没有好处。”
“而且,三山五宗倒底打的什么主意也未可知,法主且看,那些大门大派、平天军、升平军、绿旗军,可有人动?”
大圆肚四下一扫,果然,他一直注意的那几方势力,都没有一人出手。
先前出头的,都是一些小帮小派,或是些名不见经传的闲散之人。
钟馗见他意动,继续劝道:“法主,我净世军主力皆在开州,阳州之地鞭长莫及,与这几方势力相争,本就势弱,太早露了虚实,更落被动。”
听他之言,这些白衣髡首,竟是净世军之人。
大圆肚闻言,面露迟疑。
在场的各方势力,多是想争义军首领之位,夺得入开州之机。
他们净世军却恰恰相反。
净世军本就主要在开州活动,若是在开州,除了朝廷,他们谁也不惧。
只是他们在开州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瓶颈,与开州官府陷入了一种僵持之态。
想要打破这个平衡,只有向外发展。
江都失陷,又有此执剑大会,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若能得剑门之地,又有阳州各路势力相助,净世军于开、阳两州之间,进退自如,便再无顾忌。
因此,恐怕在场各方势力,对这“天子剑”最为迫切的,当属他们净世军了。
先前喝斥钟馗那人却又阴**:“钟馗,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法主?”
“哼!我净世军纵横开州,大法王之名,连官府都闻风丧胆,法主得大法王佛光加持,又岂惧这些乌合之众?”
“莫说区区一把剑,纵然真是天府奇珍,有大法王******主又何惧之有?只要此剑入手,证明我净世军天命在身,凭我净世军大势,难道这些人还敢逼法主交出剑来么?还不是要乖乖承认,奉我净世军为首?”
“再说了,若说鞭长莫及,那平天贼的根基远在北地,都能到这阳州来耀武扬威,你的意思,是咱们净世军连这些不入流的匪寇都不如?”
钟馗神色一滞,他一听此人之言,便已知结果。
不过,他自问食人之,忠人之事。
既然已身在此处,就当尽力奉劝。
“法主……”
大圆肚法主却听了那人的话,果然面现不悦,直接打断了他:“你不必再说了!”
“钟馗,你长他人士气,灭我威风,念你为本法主数立功劳,这一次便算了,再有下次,法规伺候!”
钟馗心中暗叹,竖子不足与谋!
不由生起一丝悲凉。
想他钟馗满腹诗书,胸有韬略,一心科举报国。
十载寒窗,一朝登科折桂,却无端遭难。
功名被黜不说,还连遭劫难。
先是下狱,又是被一群强人从狱中劫走。
只是不知为何,那群强人突然不见踪影,楚军破城时,他在动乱之中,被赶来的两位妹妹救走,中途又遭遇妖魔,与两位妹妹走散。
其时楚王广发招贤令,他本就因科考不公之遇,心有怨愤。
既然大稷如此不公,他又何必为其效命?
反正天下动荡,大稷神器将倾,他便想投效楚王。
却不想,在南楚招贤馆中又遭人羞辱,馆中官员嫌他貌丑,根本就不问才学,便将他轰了出来。
钟馗羞愤之下,恨朝廷无眼,不辨贤愚,恨世人庸俗,以貌取人,恨天不公,令他一身才学竟无处可施。
流落鄙野,遇上净世军传教之人,以他的才学智计,一眼便看出这净世军传教的野心。
干脆就假装信众,加入了净世军。
在他看来,净世军声势颇大,却有极大局限性,恐怕难成大事。
不过他本就满腔怨愤,又走投无路,而且自恃才学谋略,若有他扶持,未必就不能扶出一条真龙来。
入了净世军后,随传教之人来到开州,果真屡立功劳。
净世军几场大胜仗都有他的影子,只可惜,这些功劳大多都被人顶了去。
他屡立大功,却也不过堪堪混到了这大圆肚身边,为一幕僚。
净世军领袖称大法王,其下尚有六法王、十二法主、三十六法主,还有各地大小法师,统率百万净世信众。
这法主之位,势力虽不小,在净世军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大圆肚法王也不知这一短短片刻,钟馗心中已经千回百转。
虽不喜钟馗这丑汉,但念在他确有些本事,帮他立下了不少功劳,以后还用得着他的份上,倒不好再责备。
另外一人所说,却更合他心意。
当下不再犹豫,站了出来。
此时,悬剑峰下,已经躺了近百个自命不凡的江湖高手,由伏虎寺僧照应,倒也没有弄出人命来。
不过,这大圆肚的身份却不比寻常人。
他一出来,便有人坐不住了。
“白阳法主,以你的身份,怎的也如此心急?”
“难不成,你净世军还想在阳州地界,先抢了这天子剑,坐了这盟主之位?未免太不把我阳州群友看在眼里了吧?”
大圆肚一看,却是一个颈系绿巾之人。
不由笑道:“怎么,你绿旗军争得,我净世军争不得?”
“嘿嘿!听说你们绿旗军,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在主事,就是那满门被杀的岳阳萧家的丧家之犬?”
“你大胆!”
数百颈系绿巾之人都纷纷大怒。
“大梵无量!诸位请稍安勿躁!”
双方箭拔弩张之际,忽闻灭明尊者一声低喝,众人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胸中气血激荡。
白阳法主与那绿巾人都是心中一凛,却不敢发作。
心下都暗算忌惮不已。
这老和尚,好生深厚的修为,今日之事,怕是不易啊。
灭明尊者见骚乱渐息,刚要说话,忽见一僧飞身而来。
“住持!有人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