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他很清楚这些人来此无非是为了妹妹的死,但他已经不想继续在这件事情上耗费精力了。很可惜,不关涵国人再怎么讨厌“黑皮狗”,他一个平头老百姓都没有拒绝检察官的底气,万一因为不配合而被怀疑,只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看您的表情,应该已经明白我们的来意了,前不久我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所以重启了对您妹妹死亡事件的调查。”金队员拿出了记事簿,上面记着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唉,就算重新调查又能怎么样呢,寒星她不可能再回来了。”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邻里街坊都说他们一家对妹妹不好,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如今人已经不再了,就算想要补偿也没有办法做得到了。
“令妹很可能是死于他杀,难道您就不想帮她讨回一个公道吗,要知道您外甥女离世的时候才三岁啊。”涵国的两岁是虚岁,孩子实际上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两年而已,得多么丧心病狂才能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毒手?正是出于愤慨,他们才会越过检方亲自接手这起案子,誓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好吧,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吴辉星瘫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我对不起妹妹,她的死我也有很大的责任,都是一直不想面对这一点才……”
另一边的裴敏静跟李相龙也来到了郑家,不过她就没有金基德那么好的耐心了,进了书房之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瓷鼻烟壶放在了桌上,“郑先生,我受不了陌生环境的味道,希望你不要介意。”说完她把鼻烟壶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地吸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料味道顿时散发开来。
“没关系,裴检察官请自便。”郑明河是个生意人,天性里就有多疑的部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信任眼前的女人,也许这是因为对方的检察官身份,又或者是对方不咸不淡的职业化表情。
“您的妻子死在了别人的家里,还被说成是自杀死的,您对此就没有什么看法吗?”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应该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才对,但是据cb区警署和ay市警局的调查,这个姓郑的听到消息后一直都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这是非常不合情理的。
“我了解我妻子的为人,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能有什么看法呢。”郑明河坐在他最熟悉的安乐椅上,不经意间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却忽然有股克制不住的想要和别人倾诉的欲望。
“哦,能说说她是为什么而死的吗?”裴敏静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相龙,而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表示录音设备和录影设备都在正常工作。
一台便携式摄影机明明就放在郑明河面前的桌上,他却对此视而不见,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她是因我而死的。”
小村镇里就那么些人,家家户户都是熟人,而大部分同代人在孩童时就一起玩,长大了关系也保持得十分密切。郑家是镇子上的宗家,拥有当时还存在的郑吴里最多的土地,而郑明河这个宗孙也是孩子里的明星。他长得还算不错,家境又特别好,许多人家都想把家里的闺女嫁给他做夫人,吴家自然也不例外。
吴家的老大吴辉星在首尔做生意时遇人不淑,被人骗了一大笔钱背上了巨额债务,吴家为了帮他脱身不得不出让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土地,而郑吴里的老人们并不愿意让土地流入外人的手里,就坚决反对吴家把地卖给开发商。
为了把郑家绑到同一条船上,吴家的老头找到郑家的人纠缠了很久,终于结成了儿女亲家,他们两家站在一起别家的意见就完全不重要了。吴寒星这个女儿的意见没人在乎,她面对着整日借酒浇愁的哥哥,寻死觅活的母亲,最终还是屈服了,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而郑明河为了扩大家族的土地,从开发商手里换到更多的金钱,也娶了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人。
一个在自己家里都得不到关怀的女人,到了婆家后待遇可想而知,婆婆有事儿没事儿就找茬儿也就算了,连小姑子都能欺负她一下,而这种情况在吴寒星生下女儿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没有办法的她想要回娘家,却被父母和哥哥苦劝,两次三次还能忍受,可时间一长她也到了极限,就抱着孩子去了首尔,想开始独立的生活。
“她留下了一封信说要在首尔找个工作,独自把女儿抚养成人,在吴汉民那里只是找个地方暂住而已,可她并不知道那姓吴的想要报复我,会丧心病狂地对她动手。寒星的性子那么刚烈,两人纠缠之下姓吴的杀了寒星,还杀了我的女儿。”郑明河的眼神很空洞,说话的时候语调也没有一丝起伏。
“你知道他杀了你的妻子和女儿?”裴敏静完全不能理解,这混蛋是怎么能保持得如此平静的。
“是啊,警方那边的关系还是我帮忙找的,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能轻易办到。”案发现场疑点重重,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这是一起明显的恶性杀人案件,但他的钱给得足够到位,很快就按照自杀处理了。
“为什么?”这是裴敏静最想知道的,一个男人妻儿被杀,他不找凶手拼命就已经很奇怪了,居然还出钱出力帮凶手遮掩,这完全不合逻辑。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骨肉,成为杀人犯的儿子。”郑明河淡淡地说道。
裴敏静和李相龙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对视一眼之后才恍然大悟,吴汉民那个远在米国留学,在他死了之后都不回来送一送的儿子,居然是郑明河的亲骨肉。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对一个信任他的柔弱女子下此毒手,这个混账完全是把对郑明河的恨意迁怒到了吴寒星的身上,他必然是清楚自己儿子并非亲生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