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之中起云雾,如仙人衣带,飘飘渺渺。
古老的洞府内,鼎炉内燃着汹汹真火,传出如雷霆般的“隆隆”声响。
淡淡的丹香与刺鼻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
咚咚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洞口处传来,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借着鼎炉的光亮,露出了真容。
“吕先阳,你不杀我,迟早会后悔的。”
沙哑的声音在洞府内响彻,沉重如刀兵。
鼎炉内的火光摇曳,将影子拉的极长。
“武苍山,你很重要,怎么能死?”
吕先阳一身长衫,如平日般,脸上噙着一抹和煦的笑容。
自从当日,周道吞噬炼化大秦龙气,斩杀龙虎山弟子之后,七皇子被打入大罪宫,纪婴师被虚王治罪禁足,忘凡尘也被关玄天观。
唯有武苍山生死不知。
如今,他浑身被赤金色的锁链穿过身体,定住脊椎龙骨,锁住五脏六腑,浑身刻满了符文,猩红的鲜血在脚下肆意流淌。
“当年,落日的余晖创造了那座大墓,镇封了世间最伟大的存在,天象异变,魔星纵横,灾星出世,凶星降临……”
“谁应了这三大星象,便会影响未来命运的走势。”
吕先阳轻语,缓缓走到了武苍山的面前。
“更何况,你们还吞噬了叶空的精华,那就更不能死了……”
“吕先阳,我看到了你的野心。“
武苍山低声嘶吼,宛若被困的野兽,他身体战栗,荡起锁链瑟瑟响动。
“你的野心太大了,只怕你的命受不住。”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吕先阳笑着探出手来,指尖在武苍山的胸膛轻轻滑过,一直漫游至腹部。
突然,吕先阳的指尖向前钻动,皮肉撕裂,猩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
武苍山咬着牙,怒目圆睁,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如今的他好似野兽般被人禁锢,肆意践踏。
这样的屈辱在他心中积蓄,如种子般萌芽,孕育出滔天怒火。
轰隆隆……
一道道诡异的符文好似亡灵般向着吕先阳的指头回溯,旋即沿着伤口流入武苍山的体内。
“你在干什么?”武苍山眼中充满了忌惮,沉声问道。
吕先阳沉默不语,指尖一缕黑气跳动,如同泥鳅般钻入武苍山的体内。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武苍山的小腹竟然渐渐隆起,好似气球般不断膨胀。
“你……”
武苍山双目圆瞪,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做了什么?”
噗嗤……
就在此时,武苍山的肚皮猛地绽裂,一团血糊糊的肉球滚落坠地,刚一接触到地面便伸展出四肢,紧接着是头颅。
猩红的鲜血中,那团肉球迅速成长,化为一个成年男子。
“周道……”
那蜷缩的身体念叨着一个名字,透着深深的怨恨,紧接着他抬起头来,竟是武玄心的面貌。
“怎么会!?”
武苍山咬着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此刻也顾不上裂开的肚皮,一脸骇然地望着从他体内剥离出来的武玄心。
“叶空的力量果然奇异,敕灵宫对于元王的研究比任何人都要透彻啊。”
吕先阳望着剥离出来的武玄心,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杰作。
此刻,武玄心的状态极为诡异,他还是他,不过容貌却隐隐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有些像是……
“周道,该死,这是第二次……”
武玄心咬着牙,眼中透着凶戾的光泽。
“丧家之犬。”
武苍山漠然地看着这个从自己体内剥离出来的怪物,嘴角噙着一抹讥诮。
嗡……
话音刚落,武玄心一个耳光抽了过去,紧接着,利爪如刺,插入武苍山的体内,活生生掏出一块血肉,大筋跳动,鲜血淋漓。
“武玄心,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的话,等我脱困……”
受到如此沉重的伤势,武苍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露出狰狞的笑意。
“冷静一些吧。”
吕先阳抬手虚按,淡淡道:“在没有汲取他全部精华前,他还不能死。”
闻听此言,武玄心脸上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可是眼中依旧充斥着怨恨。
他蛰伏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败在了周道的手里。
“你败了,那是自然。”吕先阳轻语。
“自然!?”武玄心面色冷冽,如寒剑飘忽。
“那个男人可不是普通角色,你每失败一次,便要被他收割一次,平添他的气运。”
武玄心面色骤变,不由冷静下来。
他第一次败落在周道手里便是当日在京城平安观,结果不但修为被废掉,连他的太乙雷法都被周道夺走。
至于这次,更加惨烈,灾厄葬神功非但没有斩杀周道,甚至助他修成玄功,踏入归元境。
“你知道还让我去送死?”武玄心面色不善道。
吕先阳摇了摇头:“他气运越是浓烈,劫数也就越大,只要失败一次,便会万劫不复。”
“他会败吗?”武玄心沉声道。
“天道之下,只要是人便有弱点,这便是人的局限性。”吕先阳侃侃而谈。
武玄心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无比的怪异。
“他也不可能没有弱点,看着吧,天化万物,相生相克,他的克星不远了。”
吕先阳一挥手,鼎炉内的真火越发炙烈,大焱生赤,熊熊火光照亮了古老的洞府。
……
这一天,一则消息传至龙虎山。
秦皇膝下十三皇子将代君临神塚,护送他前来的便是御妖总司监察使周道。
一座矮山,周围烟云缭绕。
龙虎山号称有千峰仙隐,洞天之灵,冠绝天下。
这样一座小矮山在诸多奇峰灵岳之中显得极不显眼。
它偏隅一角,偶尔有仙禽鸟飞过,还未靠近,便不由地转了方向。
“秦皇的幼子?真有意思,大秦太祖的血脉果然不是常人。”
山中,一间草庐内传来了悠然的声音。
草庐外,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静静站着。
“邱祖,真的要让那小家伙进入平安墟吗?”中年男子沉声道。
“又有何妨?秦皇既敢让他亲子前来,你都不敢放他进去吗?”
“如此小家子气,难怪当年掌教之位没有传给你。”
草庐内,那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虽是揶揄,却透着亲和的笑意。
“那我们……”
“随他去吧。”
“邱祖,当今秦皇怕是……”
中年道士欲言又止。
“他气魄很大,想要完成前人未有的功业,横扫天下道门,皇权至高,集万世之荣耀于一身。”邱祖的声音再次传来,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的波动。
“太祖的血脉,果然近乎于妖。”
“当年他不过是个不得意的皇子而已,谁能想到竟然能够后来居上,坐上了那尊大位。”中年道士冷笑道。
“你以为他全是凭借运气吗?”邱祖淡淡道。
“当年,他借了柳公侯的大势,平步青云,后来又如何?他登基之后,第一个杀的便是此人。”
邱祖的声音在草庐前悠悠响起。
他提起了一个故人,柳公侯,当年秦皇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那可是当朝太师,位份之高,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也不知道,当年柳公侯为何会对这么一个不得志的皇子另眼相看,在夺嫡之争中站在了他的身后,甚至将唯一的掌上明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