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郡丞原本不应该这么倒霉,在这个关键时刻回到成都,接受他最讨厌的工作。
一切都是可怜的苏郡丞自作自受,原本可以在汉军偏师队伍里呆得好好的,只管跟着爨谷统领汉军偏师就是了,然而在收到了北线大捷的消息后,苏郡丞却马上就打起了返回成都上任的主意,想要摆脱军旅之苦,回到成都正式担任蜀郡郡丞的职务,然后每天只管贪污受贿和吃喝嫖赌就行,不愿再随着汉军偏师继续东奔西走,连进城睡一个安稳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然后机会还真的就出现了,在黄氏家族的帮助下一战攻取了阆中之后,汉军又仅凭书信招降,就成功劝说了由蜀地人担任主官的汉昌城主动开城投降,成功完成了张志交代的封锁米仓道任务,苏郡丞便借这个机会主动请缨,要亲自把捷报送回成都报喜,也顺便替爨谷禀报汉军偏师目前的具体情况,而爨谷看在苏郡丞此前累累功勋份上,也一口答应了苏郡丞的这个请求。
只是苏郡丞却说什么都不想到,自己轻车简从的才刚回到成都见到张志,张志就马上把出使东吴给莫声帮忙的差事交给了他,一心只想留在成都享受荣华富贵的苏郡丞当然是大声叫苦,哀号道:“后将军,你就饶了下官吧,下官陪同爨将军南征北战半年多时间,才刚回到成都,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你怎么就又把这种差使交给我?再说了,下官也不擅长对外交涉啊?”
“苏郡丞千万不要谦虚。”陈粲微笑说道:“如果说你都不擅长对外交涉,那这天下就没有一个能言善辩的使臣了,江阳向条也就算了,巴州胡植那是什么人,还不是被你三言两语说得自缚请罪,拱手交出江州船队和江州水师?这样的口才恐怕是张仪再世,苏秦复生,恐怕也望尘莫及啊。”
“凑巧,那只是芝麻掉进了针眼里,凑了巧而已。”苏郡丞难得谦虚,又向张志拱手作揖的说道:“后将军,算是下官求你了,另外派一个人去出使东吴吧,下官只向留下来担任本职,辅佐陈太守治理蜀郡啊。”
哀求无用,张志嘿嘿一笑就说道:“苏大夫千万不要谦虚,鉴于你在出使敌营方面的卓越贡献,本将军现在封你为太中大夫,后将军府曹掾,令你即刻出使东吴,协助莫声劝说东吴朝廷与我们大汉军队延续盟约。好好干,太中大夫秩比千石隶属光禄勋,秩比两千石的光禄勋属官左右中郎将和奉车都尉这些官职,现在可都还是闲空无人的。”
“后将军——!”
被迫升官的苏大夫又是一阵哀号,张志则不容分说,摆手吩咐道:“即刻下去准备吧,明天就出发,放心,金银钱财方面我会尽量给你多准备一些,到了建业后不必吝啬,该收买什么人帮我们说话如何收买,你和莫声商量着办就行,不用请示我同意。”
也是听到了这句话,苏郡丞才勉强来了点兴趣,忙说道:“后将军,那你可得把好吃的给下官备足,吃惯了我们汉地的好东西,东吴那边的粗鄙东西,下官实在是难以下咽。”
张志大笑着一口答应,苏大夫也这才拱手唱诺,心里则说道:“既然你出钱让我去活动关系,那我就跑这一趟吧,到了建业,本大夫如果不把你的钱帛贪污一大半,本将军就对不起老祖宗苏秦!”
事还没完,知道了苏大夫又领到了出使敌国的倒霉差使,苏鼎惟一的亲兵王富难免也是叫苦连天,怨气满腹,也逼得苏大夫不得不对他说了实话,“你傻啊,这是个难得的发财机会知不知道?后将军只是叫我们去出使,又没有叫我们一定要把事情办成,我们去敷衍一趟,不就可以乘机把钱帛捞到手里了?谁知道我们究竟用了多少钱贿赂东吴朝臣?放心跟本官走吧,回来保管你娶得上媳妇,买得起美妾。”
就这样,心里拿定了敷衍了事的主意后,到了第二天时,苏大夫就领着王富来到了成都码头乘船南下,风尘仆仆的准备赶往建业协助莫声办差,结果张志也言而有信,不仅给苏大夫准备了大把的钱财活动交际,还给苏大夫准备了满满两船垃圾食品让他路上享用,苏大夫也这才心中暗喜的辞别上路,还才刚到武阳,就用公款买了一名美婢沿途侍侯自己的沿途寝食。
苏大夫接下来的日子也十分逍遥,每日只是乘船顺江而下,不用步行半步,一路上还天天都可以饱餐垃圾食品,又有年轻美婢可以搂着睡觉,日子过得相当安逸,同时苏大夫的运气也明显比莫声好得多,抵达永安之时,包围了永安大半年的东吴军队已经被迫撤走,所以苏大夫不仅没有遭到东吴船队的拦截恐吓,还受到了永安军民和罗宪父子的热情款待,比在永安受尽了屈辱的莫声强出十倍都还不止。
还即便进入了东吴境内也一个样,即便驻扎江陵的东吴水师也拦截了一下苏大夫的座船,可是弄明白了苏大夫的意图之后,还算知道规矩的陆抗也没下令扣押,只是冷笑着下令放行道:“让他去吧,到了建业,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陆抗猜得很对,顺风顺水的又走了大半个月后,当苏大夫来到了建业码头时,向守卫码头的东吴军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等待苏大夫的不仅不是东吴官员欢迎的笑脸,相反还是一队衣甲鲜明的东吴宫廷卫士,还一见面就把苏郡丞直接拿下,同时下令扣押所有的苏大夫随从和随身行李。
“你们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我是使节,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挣扎着,苏大夫还看到自己惟一的亲兵王富在乘乱往外跑,忙嚷嚷道:“王富,回来!回来!回来告诉他们,我是大汉军队派来的使节,叫他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苏大夫没这么喊还好,结果他这么一喊,卫士也马上发现了即将成功逃走的王富,赶紧上前把王富押了回来,王富被拖回苏大夫面前后也少不得埋怨,“大夫,你喊什么喊啊?让我跑了,最起码有一个送信的,现在好了,连一个回成都送信的人都没有了。”
“少罗嗦,要死一起死!”苏大夫没好气的回应,又向抓住自己的卫士问道:“将军,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抓我们?我们是使节啊,天下那有这种对待使节的道理?”
“少废话,进了大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带队的卫士喝道:“全部押走,所有行李,全部登记扣押。”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可怜苏大夫和他亲信王富就被押进了建业天牢,也马上就在天牢里看到,张志身边资格最老走狗之一的莫声,竟然也已经被关在了天牢里,身上还被迫还了一身待斩的囚衣。而更让苏大夫魂飞魄散的是,把他关进了大牢里后,狱卒竟然也拿来了一套待斩囚衣逼他换上,苏大夫虽然说什么都不肯穿,但最后还是被强按住硬换了衣服。
“我不穿!不穿!我犯什么罪了?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硬给苏大夫换了一身囚衣后,狱卒先是一脚把苏大夫踹进了牢房深处,然后锁上牢房就扬长而去,苏大夫赶紧上前抱住牢门摇晃呼喊,可惜却无人搭理,惟有住在对面牢房的莫声开口,有气无力的说道:“苏郡丞,别浪费力气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是不会搭理你的。”
“莫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苏郡丞赶紧问